幽囚塔是上古遗址。在世间所有的刑狱囚牢中,幽囚塔是最可怕、最难熬的地方。幽囚塔的周围鸟虫都不会飞过,只要靠近,立刻就会感到不适,逃之不及。那种滋味,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懂。清青仰头望着上空的阴霾,最后的感受了一次春意和微风。踏入第一道结界内,瞬间感到强烈的压抑不适。然后,进入大门,进入层层结界后,金丹越来越受压制,仿佛千金之力压在胸口,连心跳和呼气都十分艰难。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如果是一个凡人,当场就会窒息,感觉类似于为进入了一个真空的地方,超大压强,难受的想去死。进入幽囚塔,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跌入永久的阴暗。一路向下,越走越深,越走越寒,司战在最深的第十层——幽囚地宫。这是一间层层咒锁,密不透风的囚牢。四名天兵护送清青到门口,放下东西不迟疑的离去,此处的滋味,谁都不愿意多停留片刻。天啊!巨大的结界压制仙身、压制金丹,人仿佛被挤的缩了又缩,扁了又扁,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清青的地魂存活在这个木头人的身体中,虽是仙身,但金丹里连一丝法力都没有。即使是这样,她仍感到强烈的一种缚压感,浑身仿佛上了千金重的枷锁。法力越强,缚压感就越强,可想而知司战得是什么滋味,纵有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来了。清青刚刚进来,非常不适应,身子发虚,脑袋发晕,拎着一个“千金重”的食盒,愣怔的站在门口。不是她不想往里走,实在太黑、太迷茫,脚下深浅看不清,都不知哪里是路?因为结界的压迫太强,连天灯的光明也被压制了。在这里,每一盏天灯只能照亮一丈之内的地方,光源微弱的可怜。几个天兵离开后,除了门上放的一盏小灯外,四野里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同当年的墨邸渊潭。可是二者无法相比,墨邸渊潭是修炼宝地,是好地方。而这里,是绝望的囚牢,沦入黑暗……若想点亮这间幽囚地宫,至少需要几百盏天灯,司战不需要。对于他来说,光明或黑暗没有任何区别,何必照亮这份孤寂,所以他就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来的路上,清青猜想着,以司战的暴燥脾气,在这里定然恼火、郁闷,气不顺的很。然而不是,清青想错了。司战已是活了几万岁的神,厉天劫,破坤混阵,败魔族,平宿敌。一场浩劫踏着无数生灵的枯骨,生生死死早已看透。殉天命入坤混阵,本就没打算活着出来,只是没想到逆伦最后会选择这种方式收场。司战与逆伦是死对头,大争小斗万余年,棋逢对手,结局注定是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较量……司战淡漠、平静的面对一切…….整个偌大的地宫,只在门边有一盏羸弱昏暗的灯。此刻灯光下站着一位女子,神色迷惘。她一身青纱衣,鬓发的簪花嵌着数颗天落石的坠子,两鬓的步摇流光璀璨,垂至肩际。这套穿戴在司战宫珍藏了一千多年,借着这点萦绕的灯光,他总算看到了她穿戴这套衣衫手饰时的样子。黑暗处,惊讶的一声质问,略带责怪之意:“谁让你来了?”
无奈的叹息过后,他声音轻柔了许多:“过来吧!”
清青走进暗黑的阴影中,瞎子似的,慢慢摸索前行。他起身迎向她,拥入怀中,寒冷中出现些许温度,“谁送你来的?”
还用说吗?当然是天兵啊!“想我吗?”
这问题有点苦涩,一块木头,哪知道什么想不想的?他牵着她坐下,应该是个石榻,上面铺着薄薄的被褥,又冷又硬。“拎的什么?”
食盒呗!你刚才没看见呀?他接过去打开,摸出一块点心,递到她嘴边,“吃吧!”
清青咬一口,是他最喜欢的荔栗酥果,是洙檀准备的。近在彼此,什么也看不见,他就听着她吃东西,一块接一块的都喂给她了。早知道都要进她的肚子,还不如换成她最喜欢的彩拼松饼,这荔栗酥果太噎人了。果然,这一盘栗子饼吃下去,她就开始不停的打嗝。晕~~司战是对她太好,还是害她呀?一连吃八块饼,这是要噎死她吗?这是欺负傻子呀?黑漆麻乌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她十分难受,快噎死了。咋了?司战摸摸她的脸,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拉着她向水源而去。难怪刚才听到隐隐有水声,地宫里有一个小水潭,石壁上有细小的水流潺潺汇集于此。清青控制不住的打嗝,真是噎的不行,听到水声心内兴奋,脚下又什么都看不见,一脚踩进水潭之中,裙摆鞋袜湿到小腿。清青倒霉的翻了个白眼。可怜的连个茶盏都没有,就算有,摸黑也恐难找到。于是司战用手捧了水来给她喝下,一连几次,终于不打嗝了。.清青看不见,但猜测着他身上肯定有什么束缚。他已经法力全失,所有的听觉、洞察力、敏锐性都降到最低,在黑暗中也如同瞎子一样。他牵着她往回走时,清青特意甩动裙摆,有水渍溅落,他才有所察觉,伸手一摸,裙摆鞋袜都湿透了。“呀,冷不冷?快来……”怪哉!他对她怎么就是这样的好脾气呢?牵着她坐回床边,轻柔的帮她把鞋袜湿衣裤都脱掉。“你没带几件衣衫吗?哎……”先拿来被子给她披上,又把湿衣衫搭在榻边。忽然想到什么,摸索着到她的头上,摘掉发簪钗环,摸黑扔进刚才的食盒里。本意是当婢女服侍他的,不过事实相反,他倒是照顾的她无微不至,伺候的面面俱到。最后把她安置在床上,颈下垫好枕头,盖好被子。而他只是盘膝坐在一边,黑暗中不知他是何模样,同样他也不知道清青在眨巴着眼睛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