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血色的青铜遗迹格外刺眼,燃烧着火焰的大凶奔驰在青铜之间,所经之处,青铜变得通红,映照着天空,将之血染。兽吼,响彻夜幕黄昏,激荡着茫茫星空。“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往上吧。否则会没命的。”
白崖变成了正常大小,走到我们身边,眸子里映着通红的青铜遗迹倒映。而后从容地迈开步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不急不缓地向上而去。妖正与我合二而一,夜,变得清晰起来,青铜遗迹明亮了起来,视线远了很多。身边的医生从我背上的背包里取出压缩干粮和矿泉水在补充体力。他递给我一块压缩干粮说:“你也吃点儿吧。”
“不了。你留着以后吃。”
我知道背包里的干粮和水已经所剩无几,不够维持医生两天的,故而我拒绝了。何况我身体逐渐增强,暂时不需要吃什么,我没有胃口去吃。我现在只想打到七层,见到涵子,找到红衣小女孩。医生硬要给我吃:“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摇了摇头把妖正的话告诉了他,他这才释然,不过叫了几声我的天,你厉害了,以后你得罩着我。“没问题。以后我罩着你。”
我微微一笑,医生和我们一行人同生共死那么久,虽然他曾是七叔祖的手下,但彼此之间的芥蒂早就被消磨殆尽,只剩下纯真的友情,兄弟情。想到这里,我有点儿想小宗爷了,他现在算是孤家老人一个,两个儿子死在了山魅动乱之中,上演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牧子,大概还和小宗爷在一起,但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如今身处何方,七色和洛克还好么?他俩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有乱古罩着。不久之后,白崖又退了回来,他说这里今晚不会有事,在青铜殿里住下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走吧。去看看青铜巨人一族留下的建筑。”
妖正对我和医生说。“你们的一生可没有多少机会亲眼目睹这样雄伟的建筑。”
白崖说可以在这里等会儿,晚点儿再进去,否则将会错过一场空前的盛况,不亲眼看一次,不算了解青铜巨人一族的文化。我们几个人不想错过,连白崖自己也是,一行人在高达一百丈左右,遮天蔽日的青铜槐树下的石桌上坐了下来,听医生讲越南的民间传说和他们老家的冷笑话。妖正做人很不厚道,直接把我的英语记忆抽离了,和医生呜哩哇啦地闲扯着,时不时地还大笑几声,很开心。医生对妖正一点也不排斥,和他有说有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我和白崖一脸黑线,这他妈是哪门子事,有乐子,自己独享去了。“做人不能太妖正。”
白崖无奈地耸耸肩,很无言。青铜遗迹变成了通红通红,映照着整片天空,血色夜幕里的景,触目惊心:一群群凶兽,大凶前仆后继地撞击着高大的青铜祭台。千米的冲刺,在最后一瞬间撞上祭台,大多的凶兽顿时血肉模糊,血液肉块在夜幕里,抛起很高,很远,像一场血语,淋在后来的凶兽身上。也只有少数的凶兽和大部分的大凶能够在第一次的冲击后还能够存活下来,然而他们从血泊中站起来,回头,那些数之不尽的凶兽,大凶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通道,他们到达一个点,而后转身再次加入冲击的阵营,直到身死。冲击一直持续着,血已经汇聚成一条小溪流淌在青铜遗迹里的沟壑里,血肉堆积有几百米高,血就从那些血肉间淌出,犹如水源。而,青铜遗迹间出现了很多带火的大凶,围成一个圆圈,奔走着,运动着,炙烤着血色的青铜遗迹,像晚会的篝火,但却悲壮,带着血与生命的晚会。溪流,逐渐由一条变成十条,一百条,无数条,缓缓地流淌着,流到天的尽头。而我的心里有了那么一个奇怪的猜测——云阶河,是这么来的吗?此时,高耸的青铜树已经被炙烤得通红,而在树下石桌旁的我们感觉不到一丝的热,白崖说这是青铜槐树的特殊能力,吸收光和热在夜里发光,随着夜色加深,光芒会更盛,到时候将会是一片盛景。北斗帝国大多数的青铜都有这个特性,但与青铜槐树有所区别,这个特性也是青铜生命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它能储能,也能随环境变化释放相应的能量。青铜槐树只是偶尔绽放光芒,一旦绽放就会有奇异相伴,古来有过飞仙之景,也有诸天神佛尽灭,也有万古星空湮灭……青铜槐树每次绽放光芒,总有诸多不世之景与之相伴而出。没人知道,那是人所为,还是自发而起。而它的谜,至今还没有人能解开。白崖跟我们三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解释了很多,说了很多。期间青铜槐树的光,由通红逐渐转变成了明亮,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光芒逐渐变得明亮。与此同时,青铜殿里也明亮了起来,整个院子明亮如白昼。青铜院落里黄昏时分落下的槐花变成了蓝色,宛若精灵一样,在夜幕里跳跃着,舞动着。青铜殿上,一道道蓝色的光,偶尔闪起,犹如夜色里的精灵一样。我们身后高达一百多丈的青铜槐树上,闪烁着霓虹灯版的光芒,在夜里格外的耀眼夺目。随着青铜遗迹里大凶们的次次冲击,祭台的乐音发生了改变,从哀乐转化为了激情澎湃的励志乐曲,沉浸其间,热血澎湃。血腥的冲击还在继续,血肉模糊的场景不断。青铜槐树,也在持续发光青铜殿宇,在夜幕里格外耀眼。“青铜槐树上有人。”
妖正把目光从青铜殿上收回,我的视野有些模糊了,但他却看到了一个人。当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向青铜槐树那个人的时候,一个青铜台阶,散发着悠悠蓝光,从树中探出,延伸到我们脚下,台阶上蓝色的槐叶,槐花跳跃着,舞动着,像是夜色里的精灵。“她请我们上去。”
我们一行三个人或是四个人踏上台阶,步步而上,每一步落下,槐叶槐花都会让步于我们,脚下不会有一叶或一瓣。我们看清了,那是一座雕塑,类似水晶雕塑,但仔细去看那是一座冰雕,四周缭绕着雾气。她踩在青铜枝叶上,蓝色的槐花花瓣绕着她舞动。背对着我们,就像背对着苍天,背对着芸芸众生。冰层之内是一个白衣女子,从冰中衣服,发丝状态不难想象出,她在被冰冻前衣袂飘飘,长发飘逸,然而似乎就在一瞬间她被冰冻了,一切定格在风起的那一瞬。我们到了她的面前,那是一位少女,不足二十岁,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双眸凝望着未知,嘴微微张着似乎要说什么,手里抱着一只小狐狸。妖正从我的脸上脱落下来,悬浮在身边,起起伏伏,安静地打量着女孩。我和她,四目相对,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亘古,未来。一瞬,万古。血色的泪,就从她的眸子里淌了下来,在冰雕内,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槐叶上。蓝色的槐花花瓣舞动着,在我们三个人和一张面具前面前组合成了一句话:耕尽沧海桑田,终是等到了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