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利箭,穿云裂风。 朱老四毕竟是行伍出身,从小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躲避刀剑的潜意识还是早早锻炼了出来,身形下意识骤然往右躲闪。 然箭风迅猛,依旧是没有避开。 ‘噗’的一声。 利箭直穿朱棣左肩,将其身子直接串飞,‘锵’的一声,死死钉在身后墙上。 剧痛袭来,但朱老四何等坚韧,硬是咬着牙没有吭一声。 下意识,朱棣想要伸手去拔出右肩利箭。 却是抓了个空。 低头一看,左肩除了留下一个血流不止的箭洞之外,并无利箭。 箭呢?! “有刺客,保护殿下!”
其实早就发现不对劲,但假装不知道在远处守着的纪纲此时快速跑了过来,满脸忠心护主之状,拔刀横在朱老四面前。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王府内的护卫都是齐动。 可此刻朱老四却是沉默了,疑惑了,怀疑人生了。 他有种被空气干了一箭的错觉。 这就像出门走在路上,一坨鸟屎掉你头上,结果你仰头,鸟毛都没看到。 幻觉? 不对。 这左肩的剧痛太真实了,这湿了半边衣服的鲜血更是做不了假。 “爹,你怎么了?!”
朱高燧领着大批护卫前来,燕王府的护卫,是由朱高煦和朱高燧管辖,两兄弟轮流当值,今天恰巧轮到朱高燧。 当看到朱棣肩头伤势的时候,狂妄居士顿时暴怒大吼。 “是谁这般狂妄?!”
“胆敢伤我父王,若是被我抓到,定要将其生剥了!”
“爹,你这是什么伤?”
接着朱高燧把注意力放在朱棣的伤口上。 “箭伤。”
“不对啊爹,这里没有箭啊,爹你肯定搞错了,这不是箭伤。”
“我觉得这是剑伤,那刺客肯定是刺了爹你一剑,然后顿感不妙,逃之夭夭了。”
朱高燧一脸认真的分析。 “我说是箭伤就是箭伤。”
“对啊,我是说这是剑伤。”
“滚。”
朱老四踹了朱高燧一脚,不想跟自家傻儿讨论这个问题。 接着看向纪纲。 “传令下去,各自戍卫,不用搜捕刺客了。”
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箭,朱老四心情那叫一个郁闷,可偏偏直觉告诉他,这箭怎么查都查不到凶手。 毕竟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能确认,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一支箭击中了自己。 会消失的箭,太离奇了。 朱老四打定主意,以后不管去哪,都得穿上金丝软甲,不够,还得贴身带几个胖壮军士,以备肉盾之用。 毕竟今天是一箭,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再来两箭三箭… “即刻召诸将来见。”
半个时辰之后。 燕王府正殿。 朱老四左肩包着纱布,血还在往外渗,脸色更是因失血导致发白。 他坐在正位,而在殿中左右,朱高煦三兄弟,道衍和尚,还有朱能、张玉等一干心腹大将,以及李景隆。 “小四,你这伤怎么回事?”
李景隆一脸关心的走到朱棣身侧,用手拍了拍朱老四的左肩。 嘶…! 朱棣猛的吸一口气。 抬眼狠狠瞪了眼李景隆,这货绝壁是故意的! “是谁干的?兄弟我帮你把人办了!”
李景隆一副兄弟出事两肋插刀的义气风范。 “没事。”
朱老四沉了沉气,他还有事要安排。 至于造反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李景隆。 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因为这货来了燕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上自己,乐呵呵的跟自己说朱雄英是个蠢猪,竟然把他这等军事天才放出了应天,有他和自己珠联璧合,必定可夺天下。 当时的朱老四听着这些话,脸上笑呵呵,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 偏偏这等会议,又不能不叫上这位担着监军之名的李大战神,否则被他知道必然闹翻天。 “诸位,起事檄文已经由晋王发出,不日将传至天下。”
“此番起事,以‘奉天诛妖、匡扶社稷’为名,奉广泽王朱允炆为尊,当下广泽王已在晋王世子的安排下,火速入晋。”
听到诸王共尊之主是广泽王朱允炆的时候,李景隆眼露喜色,他和朱允炆可是人间难觅真知己啊。 “依照六王盟约,每藩都必须派出三万精兵前往晋地驻防,由晋王统一节制,以防有变。”
朱老四话刚说完。 李景隆皱起眉头,猛的拍案而起。 “不行!”
“凭什么归朱棢节制!”
众人目光都是看向李景隆。 那意思,不归晋王节制,归您李大战神节制可好? 朱棣看了眼李景隆,神色平静。 “此事是六王在应昌城会盟之时约定,无法更改,九江勿扰。”
九江,乃是李景隆的字。 “诸将之中,无人谋略可胜曹国公,更无人知兵可比曹国公,故本王决议,由曹国公领兵三万前往晋地,诸位可有异议?”
李景隆方才还是暴怒,这会听到朱老四夸自己,还让自己领兵入晋,顿时喜笑颜开。 “曹国公天纵神武,乃我辈之楷模,此等大事,自当由曹国公出马。”
作为朱老四麾下第一大将,朱能心领神会,率先拍马,接着其他将军也是纷纷出口称颂,只见李大战神脸上的笑容都能绽放出一朵花来。 “既如此,那便这般定了。”
“兵贵神速,还请曹国公劳累,且先去速速点兵。”
朱老四看向李景隆,眼里满是信任与倚重,李景隆起身一拍胸脯。 “我办事,你放心。”
接着便是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正殿。 当李景隆离开之后,殿中诸位都是长呼了一口气。 这尊菩萨,终于是送走了。 至于那三万精兵。 朱老四深知李景隆的性格,只要有危险,怕是第一时间就会跑路,而且是甩开军队自己跑路的那种。 这一点朱老四并没有判断错。 在原有历史轨迹中,李大战神在率六十万大军伐燕失败之后,就干出了把军队扔了,自个跑回应天的伟大壮举。 最搞笑的是,建文帝竟然还宽容了,赦其无罪。 真是离谱他妈回家,离谱到家了。 “世美,此番你随李景隆一同入晋。”
“记住,但有事变,不用顾及李景隆,只需把这三万精兵给本王带回来。”
“另外谷王已经知会谷地领军之将,其领军将领在晋地时会听从你的节制。”
朱老四看向旁侧坐着的张玉,世美是他的字。 “遵命。”
张玉点了点头。 朱老四目光扫过在场诸将,这些可都是他这些年来压箱底的心腹,其中不少是当天他北征漠北时一手培养。 “诸位,当下形势紧迫,诸王起事在即,各军须得加紧募兵,在朝廷正式发兵之日,本王至少要有二十万大军握在手中。”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那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虽然说是募兵,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将藩地内符合条件的青壮年甚至中壮年全部强征入伍。 “是!”
诸将皆是起身,抱拳行礼。 朱老四微微摆了摆手,诸将皆是退下。 包括朱高煦三兄弟,尤其是朱高煦,此时脸上满是洋溢着兴奋,他自幼好战,而且老爹朱棣时常暗示他老大身体不好。 朱高煦自认自己智商过人,一听就明白老爹的意思。 这就等于告诉他,你现在努力的一切都是为自己的未来打工,一定要奋斗拼搏。 整个殿内,只剩下道衍和朱老四。 “先生请看。”
朱棣将应天传来的密信递给道衍,道衍接过,将信中内容看完,接着便是皱起了眉头。 这是朱老四第一次见这位黑衣和尚皱眉。 “先生,这世间,是否真的有仙?”
“那朱雄英,又是否真为仙人转世?”
朱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毕竟这信中所描述的种种,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听着朱老四这话,道衍沉默了。 按理说,他早年修过道,现在又是个和尚,理论上应该是既信三清,又信佛祖才是,可道衍本质上,却是个极其纯粹的无神论者。 什么三清诸佛,都是狗屁。 他只信自己的胸中谋略。 “殿下,一旦起事的檄文传至应天,北境与朝廷顷刻将会进入对峙沉默期。”
“此段时间,朝廷会厉兵秣马,以备北征,而这也是殿下唯一的机会,殿下需以最快速度增长自己的实力,并在大事将起之际,以迅雷之势吞灭晋宁,合六藩之地攻下秦肃庆三地,如此才可举整个北境之地与朝廷一争高低。”
“至于当今太孙是否为仙人临世,在我看来,纵是仙人临世,也耐不住百万大军。”
朱老四紧皱着眉头。 他知道,道衍现在所说,便是最佳方案。 而且仙人之说,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毕竟这世间的障眼法也很多,谁知道是不是朱雄英在应天搞了什么东西,迷惑了观礼人的眼。 可是问题来了。 今天射自己的这支箭又怎么解释? ……………… 宁地,宁王府,朱权寝殿。 从内传出一声声渗人的蛇吼声,还有砸东西的砰响声,听得人满身起鸡皮疙瘩。 整个宁地都在流传着一个传言,宁王朱权乃是蛇妖所化,连说话都是‘嘶嘶嘶’的蛇声,身上更是长满了蛇皮,恐怖骇人。 在外是传言,可在宁王府内,这便是目之所见的事实。 就连素日跟在朱权身边的亲信们,这时候都是脸露胆怯,不敢靠近。 毕竟,这可是妖! 如应天府传闻不同,那只是无法证实的风言,这可是亲眼所见。 “殿,殿下,率将士前往晋地会盟的将领,还,还请殿下明示。”
亲信将领站在殿门三丈之外,扯开嗓子喊着,因为心中生惧,语气中带着些许结巴。 ‘啪’的一声。 一个纸团砸在他脑门上。 朱权现在虽不能人言,但还是会写字的。 这将领匆忙捡起纸团后,当看清楚上面写着的人名之后,连声抱拳领命。 而在寝殿之内。 朱权看着镜子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脸上满是蛇皮的自己,又想到之前的自己是何等儒雅帅气,眼中神色变得越发暴戾了起来。 人,在遭受重大打击,或是在极端境遇之下,性情很可能会发生颠覆式的变化。 宁王朱权一向擅谋沉稳,而经过这一遭,他沉稳的性格将会大概率变成暴虐冲动,这将会极大影响朱权在时势上的正确判断。 ‘朱雄英,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你这妖孽,竟是用妖术诅咒祸害本王,待本王杀入应天,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 大明帝京,应天府。 皇城内的工部衙门,灯火通明。 一道太孙令旨,所有的工部官员都是集体爆肝加班。 长宽高各十丈的大鼎,一帮工部老头们正围在一堆讨论方案。 全应天之内,所有但凡是能挂上号的冶炼师傅,也全部被请入了工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造出太孙殿下所需要的大鼎。 另有大批的工匠活动在秦淮河,测绘地形,搭建高台,引得百姓纷纷驻足。 与此同时。 紫禁城,乾清宫之内。 入了夜的老朱,比之白天,脸色看起来越发暗淡,像是蒙了一层灰气。 虽已入了春,天气暖和了起来,可是老朱的御塌之前,依旧是有着火盆熊熊燃着。 此刻的老朱正回想着白日里黄观跟他提的那个法子。 能够一次性把皇位传至大孙子手中的法子。 古来帝王禅位,分外禅和内禅两种。 所谓内禅,便是皇帝自己不干了,在活着的时候让位给儿子。 内禅的宗旨是内禅于嫡于长。 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如北周宣帝,宋高宗等。 而外禅的宗旨,则是让位于贤。 当然,纵观历史长河。 除了尧舜禹禅让是真正让贤之外,其他都是被迫,诸如汉少帝禅位王莽,汉献帝禅位曹丕,唐哀帝禅位朱温等等… 按照黄观所提的意思,就是把内外禅综合起来。 虽为内禅,但确用外禅禅位于贤的核心宗旨来办事。 再加上近日太孙乃仙人转世之言盛传于世。 故而完全可以用太孙为仙人临世,乃当世之大贤为理由,直接禅让传位于大孙子。 当然,等到大孙子登基之后,可尊奉当今太子为太上皇,而老朱则是加尊号为无上皇。 虽然历史上唯一一位无上皇是北齐后主高玮,这个无上皇只当了四天,结局也不是很好,某种层面上来说不是很吉利。 但好歹也是有先例的。 不过老朱也有犹豫,他在想该怎么和阿标开这个口。 “陛下,宋指挥使在外觐见。”
老太监入内细声说道。 宋忠虽是锦衣卫指挥使,是天子近臣,但并非内臣。 只要不是内臣,简单来说,只要是带把的,就不能再宫内过夜。 一般在宫城落钥之后,除非是有天大的要紧事,否则宋忠是绝不会入宫叨扰皇帝。 老朱眉头微微皱起。 “让他进来。”
“遵旨。”
老太监行礼,然后快步出去宣召。 不多时,宋忠快步入内。 “陛下,蛇祸一事已有眉目,臣正在加紧讯问。”
“嗯,涉案人等,一律斩首。”
老朱微微颔首,浑浊深沉的目光看着宋忠。 他知道,若只是禀报蛇祸案的事情,宋忠没必要这个点入宫觐见。 “陛下,臣这有一份封文。”
小步上前,呈上一封折起来的宣纸。 老朱看到这宣纸眉头一皱,他还是第一次被臣子呈送宣纸。 接过宣纸,好奇展开。 当看清楚宣纸之上的内容时,老朱灰白眉头猛的一皱,接着胸腔急剧起伏,怒不可遏。 “陛下,此檄文于今夜被张贴在应天城诸列城门之上,臣已命人第一人时间撕下,并捉拿张贴之人。”
宋忠凝声禀道。 “逆子,逆子…!”
“逆子!!!”
老朱看着手中宣纸,一句又一句逆子,接着猛的将手中宣纸撕裂。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费心费力养的这帮好儿子们,见他快断气了,竟是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造反! 怒急攻心,‘噗’的一口老血喷出,老朱眼一黑,直接晕阙。 “太医,快传太医!”
老太监顿时吓懵逼了,宋忠好歹是个武人,稍显镇定。 他知道,老朱这身子找太医不顶用。 “速让太医稳住陛下病情,我这就去太孙府寻太孙殿下!”
……………… 应天府,外城。 金陵十六楼之清江楼,在这楼内楼外,皆是有着身着差服的府衙衙役巡视,让前来风流寻欢的文人骚客,莫不是感觉到浑身不得劲。 毕竟这个时代的衙役,其实就相当于片警。 得亏在大明朝寻花问柳是合法活动,不然一个个全得逮起来去号子里蹲个十五天。 楼里的姑娘们对这些巡逻的衙役则是习惯了。 之所以有这些衙役出现。 是因为近些日子,这清江楼连续出了好几桩怪事。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隔三差五会有客人死在房间里,死状都是脸色煞白,七孔流血,但是脸上却是挂着满足的笑,特别诡异。 用一句诗来形容,完美贴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样的事情,自打开年以来,清江楼已经发生十二起了。 因为这桩怪事频频,清江楼这段日子的生意都很是不好,官府找不到凶手,只能派出衙役一天十二个时辰盯守。 “啊啊!”
清江楼五楼,一间房中传出女子尖叫声。 霎时,整座楼都是惊乱。 在楼外巡视的衙役,闻声飞速上楼,破门进入发生命案的房间。 只见一三十出头的男人趴在床上,七孔流血,口吐白沫,脸上还洋溢着冲刺时的笑容。 骚乱顿时引起周遭客人,纷纷都是朝这间房涌来。 反而是无人发现,那位先前尖叫,生的花容月貌的美娇娘,此时扭着纤细的腰肢,已经是悄然离开了房间。 而在清江楼外,秦淮河畔。 天空一道流光,刹那划过清江楼顶。 “娘,快看,流星耶~!”
秦淮河畔,诸人仰望天际。 而在楼内,刚退出房外的妩媚女子。 “好鬼不做,偏要作孽。”
女子一怔,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就在下一刻,天际剑光一个托马斯回旋。 咻! 骤然从清江楼顶坠下! 女人下意识仰头望去,瞳孔猛然一缩。 接着便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声响起。 什么声音?! 楼内人刚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道光芒亮瞎了眼。 接着再定睛一看,多了一团杂乱像是女人的头发。 除此外,只有一柄三尺长剑。 哪来的剑? 正当众人奇异的是,长剑一声嗡鸣,接着骤然冲起,化作一道剑光,沿着方才的楼顶缺口离去。 “我,我眼花了?”
“刚才那地方是有一把剑对吧?”
“没,没看到啊。”
“…………” 倒是有几个完整目睹了方才一幕的人,皆是吓得脸色煞白,直接瘫坐在地。 ……………… 太孙府。 一道剑光划破天际疾驰而来,‘咻’的破风,窜入了观星楼内,静静漂浮在朱雄英身前。 大法师微一抬手,这剑便是没入了指间纳戒之内。 ‘任务一:成功诛杀为祸鬼魅,完成。’ ‘获得随机奖励‘剑招:昙花一现’。’’ 完成任务一,意味着御剑术已经达到了精通阶段。 而达到精通,便是可以做到御剑百里之外,取人首级。 比如方才斩杀那吞食男子精气的鬼魅。 ‘昙花一现?’ 这什么鬼剑招? 本大法师向来持久。 任务二,还得等到明早凌晨才会发布,在这段空档时间,朱雄英要加紧修炼大挪移术,等大挪移术达到精通,他便要动身前往云南了。 若不然,他非得把美杜莎和小舞一同召来,玩一手兔蛇戏龙。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身形刹那于原地消失。 大挪移术的修炼方法很简单,就是不断的瞬移,不断的突破瞬息极限距离,将能够瞬移的距离,一点一点的拉大。 ……………… 夜色已深,丑时。 云南边境,开化府,这是大明与安南的边城。 现年五十三,山羊白胡,戎马一生,沙场宿将,老朱最依仗信任的义子,西平侯,大柱国,阿标头号死忠粉等一系列头衔的沐英正站在开化府城的城墙之上,望着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的安南大军,眉头紧紧皱着。 其实单单论军队数量,沐英手中并不少。 滇境内共设有二十五卫,每一卫理论上设五千六百人,可实际上每一卫的数量基本都在六千之上。 故而,沐英能够调动的边军总兵力其实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而老朱之所以在云南设置如此庞大的兵力,原因也简单。 从古至今,云南这片疆土就是游离在中原政权之外的边缘之地。 唐朝时期对于统治云南的南诏国严格来说是算不得实控的,顶多算是个属国,还不是很听话的那种。 到宋朝时,开国的老赵更是索性来一句‘大渡河以西,非我所有也’。 前元时期控制要强一些,但治理云南主要靠的是大理段氏,而大理段氏那帮鬼才,个个也都是虚与委蛇之辈,元朝对云南也谈不上统治二字。 直到开天辟地头一人的老朱建立明朝,才真正完成了对云南稳固而可靠的统治,将其纳入了华夏的版图。 但云南这地方,十几年前还有个麓川王国紧挨着,麓川勾连云南叛军,麓川王思伦法率三十万大军攻云南,而后被沐英、耿炳文领二十万大军平定。 一战之后,设麓川平甸宣慰使司,按照老朱以夷制夷的策略,仍由思氏一族掌控。 接着洪武中后期,又接连设立了,六尉、缅甸、木邦、八百大甸、孟养、老挝等共七个宣慰使司。 另设南甸、干崖两个宣抚司。 官阶之上,宣慰使为从三品,宣抚使从四品,皆隶属兵部和户部。 但实际上只是明面上的隶属架构而已,不论是宣慰使还是宣抚使,在他们的地盘上都是相当于土皇帝,拥有军政法财等所有权力,对治下百姓生杀予夺。 在原本历史轨迹中,朱老四登基之后,这些土司造反的造反,调整的调整,直至三宣六慰成型,不过再往后,又是渐生乱象,难以安宁。 正是这帮土司的存在,让沐英这十五万驻军,至少得分出十万来时刻提防,免得这帮家伙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他已经收到了情报,安南胡氏在发兵前就已经遣使去给那帮土司土著送礼了。 除此外,还得分出一两万去维持云南境内的安稳。 如此一分,手头也就剩三万多可调动部队,用这三万人阻挡安南七百万大军(实则不到三十万),可算是把沐英给搞的焦头烂额。 若是再给沐英三五万能调动的兵马,他也没必要向应天告急了。 就在此时,鹰击长空。 一只黑金长鹰盘旋在天。 沐英眉宇一皱,微微抬起手。 霎时这天际长鹰俯冲落地,在接近沐英时骤然猛刹,最后轻缓落在了沐英手臂上。 取下竹筒,沐英拆开。 ‘一日内,太孙殿下亲至边地。’ 沐英愣了愣。 一日内?十二个时辰?从应天到云南?一个人来? 我亲爱的太孙殿下,宝贝大侄子,您这给我打鸡血的方式是不是也太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