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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友(1 / 1)

他们几个看见了我,便“哗啦”一下子围了过来。只听,大我一岁的许文秀轻轻地问道:“你好啦?”

我点了点头,与我同岁的李二壮急切地道:“你是太想二伯父啦,是想病的。”

与我二堂姐同班的赵铭成神色凝重地道:“听大人们讲,你二伯父是个好人,是替人背了黑锅。”

李二壮一听忙问道:“啥是背黑锅?”

与我大堂姐同班的周熙良,气愤地道:“就是替人死呗!”

只见小伙伴们围绕着我,你一言我一语地替我二伯父鸣不平。这时候,许文秀从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并递给我道:“给你留的。”

我接过来,打开油纸一看,是一包蜜饯果脯。许文秀家在胡同对面开了一间干果铺子,她平时有了好吃的,总会给我留点。于是,我们几个便把果脯分了吃起来,吃完之后,李二壮提议道:“我们再做会儿游戏吧。”

我本来想去玩会儿的,但一想到这样做会让祖母伤心,便停下了脚步。赵铭成见状,便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玻璃弹珠道:“我们来玩弹珠吧。”

于是,我们几个便蹲在地上玩起了弹珠,正玩在兴头上,这时候,只见阿翠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也不说话,拉着我就走。大伙儿见状,也只好各自回家去。一天下午,闲着无事,我正在用竹竿敲打树上的红枣,这种葫芦形的枣子又脆又甜,也是北平特有的枣子。这时,只见李二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并且边跑边喊道:“快去看,抓了个小偷。”

我们俩匆忙地捡了些枣子后,便急忙地跑出去了。我们跑出巷子后,又紧追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了那辆囚车。只见一名巡警牵着拉车的骡子,走在前面,另一名巡警站在车后看押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偷,耷拉着脑袋站在囚车内,我们跟着囚车一路来到警局,只见警局院内,一面高挑着的四角黄龙旗,正在迎风飘荡着。只见那辆囚车驶进了院子后,又过来两名巡警把那个囚犯带进了楼内。我们两个趴在大门边上,直到伸长脖子也不能再望见那个囚犯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我们一边吃着枣子,一边往回走,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街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物品,当我们走到一个蛋糕店门前时,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只见玻璃柜内放着大大小小、各种花色、各种味道的奶油蛋糕。我们盯着那些蛋糕看了很久,最后,只听李二壮咽了一下口水道:“我母亲讲,等我八岁时,就给我买一个大蛋糕,并且让我自己挑,我想要哪个就买哪个。”

正当我们不忍离去时,这时候商铺墙上的自鸣钟敲响了,李二壮一听忙道:“要放学了,我们去学堂。”

于是,我们便朝着学堂跑去,当我们一路小跑,赶到那里时,正好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来,等到我大堂姐、二堂姐、赵铭成、周熙良和根李二壮的哥哥李大壮都出来后,我们才一起有说有笑地朝着家里走去。只见周熙良拍了拍我和李二壮的肩膀,并神秘地问道:“你们猜一下,我今天上了什么课。”

李二壮问道:“猜中了有奖吗?”

周熙良正色地道:“当然有啦,你们爱吃的糖炒栗子。”

于是,李二壮和我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兵操课!”

周熙良听后,大笑道:“完全正确。”

因为我们都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兵操课,并且还喜欢把我们组织起来共同操练,只听周熙良又道“今天又教新动作了,晚饭后咱们还在老地方集合。”

我和李二壮响亮地回答道“是!”

饭后,我和李二壮、许文秀陆续来到了巷子里,这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巷子里月光如水,周熙良早已在那等候了。我们每人得到一大包糖炒栗子。这时候,只听到周熙良高喊一声“向右看齐!”

我们连忙把栗子塞进口袋里。李二壮站在我的左边,许文秀站在我的右边,我们站整齐后,周熙良又喊道:“向右转,齐步走。”

结果,李二壮朝左边走去,许文秀朝右边走去,于是,我们便蹲在地上笑得前俯后仰。京都的秋天很短暂,两场秋雨过后,漫长的冬天就来临了。京都的冬天干冷干冷的,总是一副想下雪又下不起来的样子。人们都缩着脖子,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可是大街上的热闹劲,也并没有因为寒冷而减少,每日里依旧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反而增多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夏天喝酸梅汤,冬天吃冰糖葫芦,这是京都不分贫富人人都能享受的事情。我也经常顶着寒风,坐在李二壮家的煎饼摊旁边,等待那些扛着草把子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我最喜欢吃麦芽糖裹绿杏的那一种,它酸的深甜得透,真可谓沁人心脾。如果论起做工讲究,最精细的就要数琉璃厂信远斋的糖葫芦,信远斋的糖葫芦不是用竹签串起的,而是一颗一颗的,每一颗山里红或海棠不仅硕大无比,而且还非常干净。只见在一片和气声中,店伙计总是麻利地把顾客挑选好的糖葫芦,放在垫上了油纸的纸盒中,包装好之后由客人带走。去年冬天,父亲带我去逛琉璃厂时,还特意到信远斋购买了几盒糖葫芦带回家来,饱了一下全家人口福。李二壮家的煎饼摊,就在我们巷口外的大街旁,他的母亲,每天一大早就来开张生意,煤球炉上面支着一个长方形的布伞,小方桌旁放几条长凳,李二壮也常来帮忙刷洗打扫。客人少时,李二壮就陪我在街上溜达一会儿,要是遇到耍猴子、耍耗子的、走铜线的、变戏法的,我们便围上去,同大伙儿一起开心一会儿。当鹅毛大雪落了两场之后,举国同庆、万民同欢的春节就要来临了。春节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节日,因为平时得不到的心愿,都能在这几天里集中实现了。只见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上了红对联,屋内贴满了新年画,城内到处都是红红的,在外做事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必定赶回家来,吃团圆饭,祭祖。我家的大院内,也挂满了宫灯、纱灯,院子里犹如白昼,地上铺了一层芝麻杆儿,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十分有趣。可是寒风凛冽,吹得小脸儿通红,也就觉得不好玩了。祖母和二伯母因为身体不适,在屋里躺着,只见母亲和下人们出出进进地忙碌着,因为她们要提前准备好之后几天的饭菜,因为大年初几不动刀,大家歇工。过年,要守岁,不过了十二点钟不准睡觉。为了消磨时间二位堂姐教我画画儿,可是,我画着画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快到午夜十二点时,母亲端来刚出锅的饺子,我胡乱地吃了几个,便又睡去了。天刚蒙蒙亮,阿翠便过来把我喊醒,帮我梳小辫子,换新衣裳,大棉袄外加上一件新蓝布罩袍、黑马褂、灰鼠绒绿鼻儿脸的靴子,穿上这身新衣服,人看着也神气多了。我穿着新衣服来到院子里,遇见人便打躬作揖,口中说着“新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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