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一顿,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紧。两相用力力道最盛之时,祁明忽的松开手,鞭尾挟着风声快速朝祁砚飞掠而去。祁砚眸光微闪,快速往旁横移半步堪堪躲开那鞭子,鞭尾落空打在地上,激起一阵飞灰。难以置信看着祁明,却见他虽是躺在地上,可一双眼依然亮得惊人。脸上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掷地有声。“当年,即使不是我母亲送给她的丫鬟,她也会再寻其他丫鬟行那苟且之事。她身为皇上宠爱的妃子却做出那等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无异于直直打父皇的脸,父皇又如何能留她?若不是父皇还有所顾忌,你身为林贵妃之子早早也会被处死,是你一直看不清现实!我母亲明明什么也没错,你处心积虑害死了她,这么多年又将我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作为你逃避现实的借口。皇兄,你即使是皇子又如何,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罢了,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你。”
最后一句话说完,祁砚已快速冲过来俯身紧紧掐着祁明的脖颈。指尖一寸寸收紧,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可仔细能发现他的眼神虚无缥缈没有焦点,像是已经魔怔一般。胸腔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脸上红得涨紫,濒死之际,祁明眼前竟出现了幻觉。是一个温柔如兰的女子,第一次见面时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明明突然闯入他世界里的是她,被吓得不轻的也是她。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再次见面,他仔细看过她的眼睛,盛着水一般的撩人心怀。里边有浅浅的担忧和关切,却独独没有他常看到的鄙夷与嫌弃。怎会。他一个废人,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宫中最下等的太监都能啐上两句。她却递给他帕子愿意为他俯身擦去肩上的落雪,坚定的说他不是一个废人,这并不是他的错。诧异震惊之余,久未动过的心湖被这春风吹得泛起一丝涟漪。想她,总是忍不住想要见她,可他看了看自己的腿,一生只能依仗轮椅,哪也去不了。后来便是传来她嫁人的消息,一表人才的新科状元,郎才女码,听说与她极为般配。也好,就应该是如此。阴沟里苟且偷生的废物如何能与九天之上的皎洁明月相提并论。祁明涣散的眼里还在勾勒她的脸庞,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云栀还未来得及消化方才听到的一切,眼见着祁明就快死于祁砚手下,心中的鼓一下一下敲得飞快。常玮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快速捻起手边屋顶上的小石子,朝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抛去。石子落在脚下发出声响,祁砚一惊,回过神来快速放开手后退两步。抬头看向屋顶厉声呵斥:“谁?!”
只有夏夜的风声呼啸而过,祁砚心绪起起伏伏,低头看向艰难喘息的祁明。注意到他眼底神色,看清他的想法,眸中狠厉一闪而过。“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生不如死尝尽痛苦,这样才最好。”
说完转身离开,很快有人上前将地上软如一滩烂泥的祁明带走。祁明全程未动,只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角落,最后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才沉沉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