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星山。 位于中域东南,占据着上百座巍峨大山。 翁少纯的师门便在这里,这是一个以地域命名的门派。 魁星山属于五品宗门,门内光洞天真君便有三人之多,实力在中域也不算弱。 这一日。 山门前陡然显现出一片星空倒影,紧接着便有一个人自虚幻的星空中掉了下来。 几名正在山门前驻守的弟子连忙上前。 【星空倒转】是魁星山真传才能修习的神通。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真传弟子出现了状况。 当把那人扶起,几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之人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形貌着实有些可怖。 细细打量了几眼,凭借着依稀的印象,一人勉强将此人认了出来。 失声道:“是翁师叔!快快送入门中。”
几人赶紧把已经昏迷的翁少纯抬入门中,寻找门中长辈救治。 ...... 静室中。 翁少纯的几位师门长辈看着躺在床上虚弱到极点的翁少纯。 一个个眼中都充满了怒火。 翁少纯是魁星山下一代中较为杰出的弟子。 对于他,师门中寄予了不小的期望。 此时的翁少纯显然已是伤到了根基,道途之路已绝。 这种情况自然引起了门中长辈的愤怒。 下手之人手段如此狠辣,无论他是谁,都要承担来自魁星山的怒火。 “唉呦——!”
一声轻微的呻吟,翁少纯自昏迷中苏醒。 他此刻的第一感觉就是虚弱,无比的虚弱。 就好似身体内出现了无数的窟窿眼,精气神则如气一样自这些窟窿眼中逸散出去。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站立的诸多门中长辈。 喘息道:“师父!诸位师叔,恕少纯无法见礼了!”
只是说出几个字,他便已经累的呼呼直喘。 翁少纯的师父金子慎脸色阴沉至极,死死地咬着牙,两个字从口中挤出。 声调之冷像是从冰窟窿里蹦出来一样。 “是谁?”
翁少纯闭上眼睛,心中有着极度的不甘与愤恨。 他此前为了快速返回师门,一路上连续多次施展【虚空倒转】神通。 也因此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是了解。 在他的感觉中,自己的身体内似乎生出了一团火焰。 燃烧着身体内的一切能量与生机。 无论他如何汇聚元气纳入体内,片刻之间便会燃烧殆尽。 到了此刻,翁少纯恍然明白当时张克为何没有直接击杀自己。 他是要让自己活得生不如死啊! 翁少纯脸上的皮肤在轻微的抽搐着,半晌后方才长长叹了口气。 “唉!师父!算了吧!”
不是他不想报仇,而是只有他才明白张克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 自己的师父虽然是一名元神真君,但恐怕也并非张克的对手。 万一师父败在张克手上,依张克狠辣的手段怕是难逃其毒手。 还不如就此将此事揭过。 金子慎还要再说话,却被一旁的师弟尤启飞以眼神制止。 不多时,几人陆续自静室中离开。 金子慎有些不悦地道: “师弟!刚才为何阻止我问话?”
尤启飞低声道: “少纯不愿细讲,必定有他的缘故。 我派人去岚国打听一下,估计应该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子慎想了想道:“嗯!也好!”
随后尤启飞派自己的亲传弟子安九仞前往岚国打听消息。 数天之后,安九仞自岚国返回,而他也同时带回了极其震撼的消息。 群星殿。 这里是魁星山的议事之所。 此时在大殿之中足足有上百人在座。 除了魁星山各个山头的金丹境山主之外,还有十余名元神长老在列。 主位之上端坐的是魁星山的掌教于华岳。 看着殿内已大半到齐的诸多山主,于华岳干咳一声道: “既然人来的差不多了,那就把事情讨论一下吧?”
目光迅速锁定一人,沉声道: “九仞!你把得到的消息说一下!”
一般到了中品宗门序列,掌教向来是由元神真君担任的。 否则,偌大的门派不是那么好服众的,也因此故,掌教的权威极重。 安九仞恭声道:“是!掌教!”
“五日前,翁少纯师兄突然身负重伤返回师门。 弟子受恩师嘱咐,前往岚国打听具体情况,现在弟子把事情的原委细述一下。”
安九仞停顿了片刻,继续道: “在三年前,岚国下属诸侯国卞国镇魔卫加入一人。 此人名叫谢士伦,是丹青门的弟子。 后来得知,其人乃是东域七品宗门‘先天一气宗’的真传弟子如意真人张克。 此人自东域而来,目的是为了追捕一名曾在其师门犯下血案的元神真君涂山。 而为了方便查找情报消息,才化名加入镇魔卫的。”
说到这里,安九仞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问话。 接着道:“大概在七日前,张克在甘国西风河谷将涂山堵住。 也正是那一日,翁少纯师兄被其所伤,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金子慎皱眉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一些。”
安九仞解释道: “据我从岚皇处得到的消息,张克此人创造出一种擅于追踪的阵图。 但此阵图与张克的本命法宝息息相关,而岚国上下则对此阵图生出染指之心。 为了得到此阵图,岚皇派出了镇魔卫指挥使申屠象之携社稷神兵【岚之弓】准备击杀张克夺宝。 与其同行的还有一百暗卫及翁师兄!”
此言一出,就听到殿内有轻微的吸气声,显然吃惊不小。 魁星山与岚国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也因此对【岚之弓】很是了解。 知道这是一种可以令元神真君陨落的大杀器。 只听安九仞继续道: “此战中,出现很多意外,不但有张克、涂山、镇魔卫,还有‘红袍会’的邪修也参与了进来。 师兄当时负责的是以【定魂神光镜】定住张克,然后再由申屠象之以【岚之弓】将其击杀。”
金子慎有些奇怪地道: “这个张克该不会是‘红袍会’的邪修吧,要不然当时怎么会有‘红袍会’之人出现?”
安九仞极其肯定地摇了摇头:“张克绝不是‘红袍会’的人。”
不等其他人询问,已继续道:“红袍会的邪修前去西风河谷也是为了杀张克。”
此言一出,就连尤启飞都有些惊奇了。 如此多的势力混在在一起,可以猜想当时的场面是何等的混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九仞摇头道: “这个查不出来,之所以知道有红袍会出现。 那是因为事后有人发现西风河谷遍地都是红袍会邪修的尸体。”
一时之间,大殿内众人议论纷纷,暗自猜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
一声叹息传来,翁少纯坐在一副简陋的木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 “呵呵!当时发生的事情,恐怕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 因为在那一场战斗中,我是除了张克以外,唯一的幸存者。”
翁少纯轻轻地咳嗽着,几天不见,他的情况并没有恶化,而是好转了不少。 这归功于魁星山庞大的修行资源支撑。 翁少纯眼神迷离,那日发生的一幕幕再次在脑中想起。 “那一天......” 他缓缓地将那一日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而随着他的讲述,一个实力强大到可以碾压元神真君的人显现在众人面前。 张克! 一个来自东域的七品宗门弟子! 以他的赫赫凶名第一次进入了中域修行者的视野。 擒拿元神真君涂山,借力击杀‘红袍会’会首无相。 斩岚国镇魔卫指挥使申屠象之,灭岚国金丹境暗卫百人。 更先后诛杀了‘红袍会’金丹境邪修累计九百六十七人。 至于其它低阶红袍会小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红袍会’这个在中域纵横肆虐了数百年的隐秘组织被他一人彻底瓦解诛绝。 这一串串冰冷的数字,代表着两名元神真君的覆灭与近一千多名金丹境修士的陨落。 只是听着翁少纯的述说,大殿内众多的山主就已经感觉到一阵阵寒气自背后冒出。 究竟得是多么凶残的一个人才能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等把那一日的情况说完,翁少纯疲惫地倚靠在背后轮椅之上。 大殿之内静悄悄地,偶尔有人呼吸稍重,都听得清清楚楚。 金子慎默然了,他此刻已经明白了为何弟子当时不愿说出张克的姓名。 显然,在弟子的心中,自己恐怕不是张克的对手。 实则,在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当时被【定魂神光镜】定住,绝对逃不过【岚之弓】的毒手。 若是动用宗门的力量自然可以将张克拿下。 但是公心来说,在此事件之中,翁少纯却是恶意攻击在先。 如果张克只是一名散修,倒也罢了。 偏偏他也是一名宗派弟子,其背后也是有根脚的,再想以大欺小就有些不合适了。 无论走到哪里,这面子上的一番道理总还是要讲的。 “唉——!张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不知道是谁,轻声地说出了几乎每个人心里的那个疑问。 ...... 随着翁少纯将那日的事情解释清楚。 张克的名号如风一样在短短数日之内传遍中域修行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在中域的所作所为也被有心人一一挖掘出来。 西风河谷上空经久不散的元气潮汐。 以及上千金丹境修士的骸骨铸就出了张克赫赫的凶名。 近千年来,从未有修士杀死过如此之多的金丹真人。 这实在是一个令所有修行者感到颤栗的数字。 有人佩服他,认为他铲除诛绝‘红袍会’,是为世间除了一大害。 否则恐怕会有无数无辜的百姓丧命于‘红袍会’血祭之中。 也有人厌恶他,认为他杀人如麻,将来必成大患。 此外还有更多的人崇拜他、嫉妒他、喜欢他、憎恨他不一而足。 喜欢、崇拜他的人模仿着他的穿着、他的喜好、游走四方为民除害。 嫉妒、憎恨他的人却不敢公开对他表现出一丝不满。 因为在传言中,他可以追踪到世间上的任何一个人。 即便那个人上到九霄云外,下至九幽地府,也无法逃脱他的追捕。 传说中,他能上天、能入地、精擅各种变化、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虽然他是一个瞎子,可他的耳朵却可以听到世间所有的声音。 甚至有传言说他喜欢以恶人心肝下酒。 这个传说在中域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并且越传越广。 到了后来,在民间,甚至有百姓绘其画像以作辟邪之用。 但因为不同的传说,导致张克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有人说张克是一个幼童,也有人说张克是个壮汉,还有的人说张克其实是一个老者。 纷纷芸芸的传说,给其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感。 当有人作恶,却无人愿意援手之时,人们总会叹息如果那个人在的话。 世间绝不会有如此多为恶之人。 张克! 如意真人张克! 即便他离开了中域,但世间却总是流传着他的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