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甜一听许风要去拿药,立马伸手拉住了他,有些尴尬的说:“我……我现在应该不能吃药……”许风也没有经验,自然不知道照顾孕妇该注意些什么,而且沈甜看起来不大像是想要将孩子留下来的样子,因此他也还未曾为此费心查找资料。所以听了沈甜的话,许风露出了些许迷茫的表情,问:“为什么?”
他还以为是沈甜闹小脾气不愿意吃药,于是摸着她的头发哄道:“你生病了,不吃药怎么能好?乖一点,在这里躺着,我去书房里拿药来。”
沈甜既是无奈又是尴尬,嗫嚅了好一会儿才把原因跟许风解释清楚,许风知道后连连说自己疏忽了,退而求其次,拧了个热毛巾敷在沈甜发烫的额头上。“先敷着降降温,我去拿温度计。”
许风再次开始了忙前忙后的照顾沈甜的过程,沈甜看着他跑去书房的背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她从沙发上起身,一手扶着热毛巾,脚底发软的朝书房走去,不过走到一半就被取了家庭药箱回来的许风又抱回了沙发上面。“都生病了,还乱跑!给我乖乖躺着。”
他说着将温度计递给沈甜,让她自己放到腋下。沈甜默默接过来照做。许风直接坐在地毯上,说:“要是温度高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那你的工作呢?”
沈甜小声的问道。许风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请假咯,没事的,别担心。”
沈甜抿了抿嘴,垂下眼,她怕自己再多看许风一眼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难过了。不过,幸好她的温度并不高,三十七度三,许风打电话给认识的大夫咨询了一番,药是不能吃了。许风将变冷的热毛巾换成了退烧贴,又报了一床厚厚的被子给她盖上,沈甜微微叹气,拉住要去给她端早饭的许风,说:“你别忙了,我只是有点儿发烧而已,又不是残废了。”
许风无奈的笑了笑,说:“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逞强什么,乖乖躺着,我去把早饭拿来,你吃过之后再睡一会儿。”
许风原本做了松饼,但估计发着烧的沈甜是没有胃口吃的,所以又给她煮了粥,沈甜坚决拒绝,许风才没有亲手喂她。“我还是觉得不放心。”
许风一块松饼下肚,忽然朝沈甜说:“一会儿还是去趟医院吧。”
沈甜喝着淡的像白开水似的粥,砸了咂嘴,拒绝说:“我都发烧了,就算去医院了也没法……没法做手术。”
她遁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两个字换成做手术三个字,那两个字总给她一种她在剥夺无辜的性命的感觉,当然她理智上是知道未出生的胎儿是没有人权的。许风显然不纠结措辞的问题,他在乎的是:“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肚子里的孩子,除非出生,不然我可不管,我只管你。”
他对此已经很洒脱了,如果沈甜不打算留下肚子里的孩子,那他就不在乎,但要是她留下孩子,孩子出生,他就会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尽管孩子并不是他的。沈甜咬了咬嘴唇,握住许风的手,心里不禁再次感叹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才遇到许风。吃过早饭,沈甜还是没能拗得过许风,跟着他去了医院,在一大片怀孕的女性中排队时,沈甜十分的局促,她根本没有经验,甚至根本不打算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在那么多带着母性光辉的女人堆里,她觉得自己就跟一个异类似的。许风也稍稍有些局促,旁边有陪儿媳妇来做检查的阿姨时不时跟他俩搭话,两人只能不尴不尬的笑。周一的医院人实在多,空气也有些浑浊,沈甜在走廊里里待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许风便将她拉到了窗口,沈甜立马将口罩拉了下来,虽然窗口冷了一点儿,但至少空气新鲜。“唉……”许风无奈的埋怨道:“我刚才就不该顺着你,来公立医院。”
沈甜自然知道公立医院人多,但要是叫她去私人大夫那儿做产检,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太过尴尬。“公立医院的大夫经验更多嘛。”
她歪着头辩解道。终于,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轮到了沈甜,沈甜没让许风跟她一起进去。她独自面对医生不自禁的有些发憷,但好歹将自己的基本情况告知了大夫,大夫废话不多说,给沈甜开了几个常规的检查。之后便是在不同的检验科辗转,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让沈甜总有一种想打喷嚏的感觉。在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后,沈甜觉得自己快要看到希望了,早一点儿将身上的“定时炸弹”拆除,就早一点儿解脱。“肚子饿不饿?”
很不凑巧,两人返回原先的科室,大夫恰巧有事离开,还是得等,无尽的等待,于是许风便朝沈甜问道:“早饭只吃了那么点儿,午饭又没有吃,要不要先下去吃点东西?”
沈甜摇头:“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亢奋的没有胃口了。”
“亢奋?”
许风疑惑的看着她,问:“你在亢奋什么?”
沈甜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肚子,说:“当然是因为要拆弹了。”
许风了然的点点头,问:“所以你是已经决定好了?”
这么久以来,沈甜终于露出了一次坦然的笑容,坚定的说:“嗯,决定好了。这个孩子……胎儿原本就不应该出现,所以现在更不应该被留下来,这么做既是为了这个胎儿好,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好。”
她用最客观的语气说着,既是在给许风解释,也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原因。两人坐在最靠近走廊角落的位置,没有人注意他们也没有人听见他们说的话,这让沈甜在说出自己的决定时少了一分对肚子里的无辜生命的愧疚,萧御泽有错,她也有错,但肚子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是无辜的,只是孩子再无辜,她再愧疚,也不愿意以未来的人生为代价。许风没有对她的决定做出评价,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