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害怕的不是我死,而是怕疼。盛诀揪起如絮,像老鹰捉小鸡那样把她拎出来,扔在地上:“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说完,他回头看着岳丞,那意思是说让他给如絮抽骨髓。“我不去,我不去!”
如絮满脸是灰,泪痕将灰尘冲出一道泪沟。我钻进被子的手心忽的一松,疲惫不堪。“盛诀,算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他们这样厌恶我,恨我,算计我,我也不想用他们的骨髓。这时候李光吭吭哧哧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艰难的说道:“你们,你们不能这么为难一个女孩子!她还不到二十岁。”
我呵呵一笑,刚刚如絮口口声声说自己成年了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装可怜?“你们要找人抽骨髓,干嘛非要找如絮?柳汉生不是她爸吗?找他啊!”
盛诀歪头看了一眼惊惶无措的柳如絮,冷漠如阴魂,命令的声音说道:“把柳汉生叫来。”
柳如絮如临大赦,赶紧爬起来给柳汉生打电话,开了免提。我躺在床上听,但不抱有一点点希望。柳家的人早已不把我当人看了。“喂?如絮?干什么?”
电话那边响起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很吵。“爸!你来一趟医院!”
“干嘛去医院?你怎么了?”
柳汉生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不是我……”柳如絮看了我一眼:“是我姐!她住院了,需要你来一趟!”
“哎呀我还以为什么事?晦气!没听到我正在搓麻将吗?”
我呵呵冷笑,无话可说。同样是妈妈生的女儿,我没了利用价值就变得连陌生人也不如。“爸,姐得了重病,医院这边需要抽骨髓,你赶紧来吧!你不来,他们就抽我的了!”
想不到柳汉生想也没想,开口骂道:“去他妈!凭什么!你不愿意医院还能硬抽?反了他了!不跟你说了,打完这几圈我还得回家给小宝过生日,你也早点回来,带上我的好女婿,知道了吗?”
如絮没接话,气愤尴尬到极点,也冷漠到极点。周围几个看热闹的盘观者都唏嘘不已。柳汉生知道我得了重病,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提都没提一嘴我的名字,却记得给自己的小儿子过生日。他的生日就那么重要吗?挂了电话,如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摊摊手:“你们听到了,我们有权拒绝化验骨髓,抱歉!”
说完,如絮和李光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医院。盛诀气的额头上暴起青筋,他低沉这头迈开大步来到我身边:“没关系如意,我会为你找到合适的骨髓,一定!你相信我!”
我点点头,疲倦的扯扯嘴角:“我相信你!”
岳丞走过来拍拍我肩膀:“我也会努力的!你一定能好起来!”
卫江南也凑过来:“是啊如意,你别灰心!现在白血病不是啥治不好的绝症了!”
说完,盛诀和岳丞两道目光齐刷刷扫射过去,蕴锋刃于无形。我笑起来:“你们也别怪他了,我都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了,他说出来也没什么了。”
卫江南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我错了我错了!那个什么,如意,你快尝尝我带来的饭菜怎么样?就这个四喜丸子我告诉你,绝了!”
卫江南叽哩哇啦说了一堆,就是为了缓解我的情绪。我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吃完他带了的东西,我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卫江南离开医院,我被换了另外的高级病房。岳丞打趣盛诀:“嘿哥们儿,看看你的杰作。”
盛诀无所谓的瞥了一眼那道破碎的房门:“我赔不就完了吗。”
岳丞说自己还有其他病人要照顾,所以先离开病房。盛诀陪在我身边,我恍惚笑笑:“真想不到,我也会的白血病。”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可是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你,照顾你,等你康复!”
我嘻嘻的笑着,没心没肺的自嘲:“怪不得我之前总是爱发烧,爱头晕,出血以后愈合很慢,原来是有慢性白血病。”
想起我之前的种种征兆,我只以为是自己身体弱根本没在意。盛诀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别多想了,你只是生病了而已,这世界上谁不会生病呢?”
盛诀的温柔,像抚平我心头伤口的一剂良药,哪怕我得了白血病,此刻也不觉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了。“有你在真好。”
忽的,我想起柳如絮今天控诉我的那种愤怒嫉妒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以前,如絮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喜欢你?”
盛诀坏笑:“她倒是没说过,只有你不停的说你喜欢我!”
“臭美!”
我又问:“可是如絮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盛诀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好像很不愿意听到如絮的名字:“靠,喜欢我的人多了,她算老几?”
我看着盛诀可爱傲娇的帅脸,痴痴一笑:“那我呢?我算老几?”
盛诀斜眼看着我,眼神玩味又复杂:“你不在喜欢我的那一群人之中。”
“嗯?”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你属于我喜欢的那一列中。”
“你喜欢的那一列?!”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那一列里还有谁啊?”
盛诀故作冥思苦想状,手拄着下巴说道:“嗯……还有玛丽莲梦露啊,克里斯汀啊,全智贤啊,泰勒啊……”“不要脸……”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忽然他手机铃声一响。盛诀接起来看了眼提示,脸色一僵。“是谁?”
我问。盛诀没说话,神情严肃的接起电话:“爸。”
哦,原来是盛诀的爸爸盛祖昌。我只见过盛祖昌一面,那时候我妈妈已经去世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天色暗的如世界末日。我一个人抱着鲜花去妈妈坟前看她,那里却站了一个我不认识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穿了一身军装,气场威严又冷酷。那个人就是盛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