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瑾仿若没听出来温如兰的话里有话,笑着便道:“长公主,咱们这赏花宴,是不是该开始了?”
“我瞧着姑娘们似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赶紧开始,都别把注意力落在她的身上了,她就只想看看热闹,给陶然清的出头之路上添砖加瓦。“七弟妹说的是,今儿个赏花宴呐,是她们小姑娘的主场,不能叫她们久等了。”
元英卖了陶一瑾一个面子。长公主都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温如兰自然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赏花宴开始了,她的心神就全放在了陶然清的身上。只要陶一瑾识趣些,不给陶然清使绊子,温如兰这会儿是顾不上她的。赏花宴既名为赏花,那一开始,当然是赏花了。可这赏花,却又仅仅只是赏花,而要看花赋诗。长公主府办赏花宴的园子里种了各式各样的花,什么品种,什么花色都有。各家姑娘只需从中选一种自己喜欢的,为其赋诗一首即可。至于这诗的优劣,自然是由今日的主子,长公主来做评判。陶然清没有跟着各家姑娘下场去寻自己喜爱的花儿,而是继续端方的坐着,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陶一瑾的身上,似是有话说却又不开口。看得陶一瑾都替她难受,索性开口问:“大姐姐不去选自个儿喜爱的花儿赋诗,总看着我作甚?”
“这,我只是想到,你未出嫁前,写得一手好诗的事情,方才不下场献丑了。”
陶然清故作尴尬地笑了笑。陶一瑾挑眉,可以啊,短短一句话,就将她放到了砧板之上,原身的记忆里可没有什么作诗。庶女不管在哪个府里都是不受重视的,除非是有利用价值,否则琴棋书画这些,不会教庶女,让庶女有机会爬到嫡女的头上。陶然清这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想看她出丑丢脸呢!“大姐姐这么说可是笑话我了,我哪有大姐姐会写诗?”
装模作样谁不会啊,陶然清要玩,那她就陪着!陶然清笑容微敛,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王妃若是不想赋诗便不赋诗就是,不用贬低自己来抬高我。”
谁贬低自己来抬高她了?这脸简直不要太大啊!陶一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做不出关于花儿的诗,不想丢脸所以拉了本王妃下水陪你吧?”
“然清怎么不会?她是觉得没你作得好,想让你先做个示范罢了!”
温如兰护犊子似的瞪了陶一瑾一眼。陶一瑾笑了,“这么说,本王妃还非得作诗不可了?”
“本宫其实也想听听七弟妹的诗作得如何。”
元英转眸笑看着陶一瑾,“七弟自小身子不好,旁的消遣他都没有,只有读书,若七弟妹也是个诗中高手,来日也好跟七弟切磋。”
这理由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本已经前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花儿准备赋诗的姑娘们,察觉了这边的动静,都忍不住悄悄拿眼瞧着。陶一瑾默了默,故作为难,“本来长公主都这样说了,我合该是要作出一首诗来才好,不过我这作诗的水平可及不上各家姑娘们,届时若是闹了笑话,还望各位别笑得太狠。”
“她们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长公主看了众人一眼。众人哪敢不给长公主的面子?当然是无比顺从地点头,向陶一瑾和善的表示她们不会笑话她。陶一瑾一脸‘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作首诗’的样子,起身走到了一朵开得正盛牡丹花前,思忖片刻,启唇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出自李大诗人清平调其一的与牡丹相关之诗,她不会自己作诗,难道还不能借用一番前人所作不成?陶然清下意识将陶一瑾所念出的诗句重复了一遍,俏脸瞬间变了变,这等诗句,换做是她,是做不出来的。也就是说,她想让陶一瑾于诗之一道上出丑的打算彻底落了空。不,不仅是落了空,很可能还给陶一瑾博得了会作诗的美名。果然,她抬眸看去,看见的所有人脸上都是惊愕,待她们品过来陶一瑾这诗所做的高,眼中便爬上了对她的赞赏!“王妃这诗,作得可真好。”
陶然清皮笑肉不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陶一瑾在陶府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为何能在此时做出这等令人惊艳的诗作?难道,是云王知道赏花宴上定会有人为难她,事先给她作了一首诗以备不时之需?陶一瑾深藏功与名地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过奖过奖,多亏了王爷这几日无聊总是陪我探讨诗作,否则我也不能这么快把这诗作出来。”
“瞧把你给谦虚的,本宫也没见谁探讨着探讨着,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首令人无比惊艳的诗来。”
元英掩去眸底划过的精光。她可不信陶一瑾这话!陶一瑾笑了笑,“我可没谦虚,说的都是实话。”
瞎的大实话,她们信不信,她不管的那种。“我的诗作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大姐姐你了?”
“是该到我了。”
陶然清面色如常地起身,往园中盛放的花儿走去,实则此刻她心中恨毒了陶一瑾。她相信这里所有的大家闺秀,都跟她是一样的想法:有了陶一瑾的珠玉在前,旁人再作的诗如何能及?便是勉强作出来了,也不过是在陶一瑾那首惊艳绝绝的诗之下黯然失色,平添丢脸罢了。陶然清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中呢?她行至一株墨兰前,心中忽而一动,整个人便故作像是受不住似的晃了晃。接着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呀!陶大小姐怎么晕了啊!”
苏家嫡女发现陶然清倒地,忍不住惊呼。温如兰脸色一变,失仪地起身跑到了陶然清的身边,把她半抱了起来,“清清!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