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脩想笑不敢笑,只能憋着,走过去,将身上另一瓶是药的瓶子递给元蓝,“王爷将这药服下应该就没事了。”
“咳,本王现在也是没什么事情的。”
元蓝嘴硬,但手却很诚实地伸出去,从沈默脩的手上接过了药瓶子,仰头乖乖地将瓶子里头的药水喝了进去。他才不是中毒才那么乖,是因为阿瑾说了,所以他才那么乖的喝下。药水入口的口感有点不太好,元蓝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药水咽了下去,毕竟是阿瑾让他喝了的,一定有阿瑾的用意。果然,下一刻,药水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原先隐隐出现的不适感,顿时消失无踪,就仿若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裴满眼睁睁看着元蓝脸上的死色消失,登时将觊觎的目光落在了元蓝手上所拿着的药瓶子上,是不是他也喝下那个药水,他就可以不再是毒人了?“别想了,趁早打消你现在的想法,单喝下这个药水对你这个毒人完全是无用的。”
陶一瑾一眼看穿裴满眼中的觊觎,登时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裴满脸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陶一瑾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这一定是她在诈他,一定是!“别装傻了,就你刚才那个觊觎的眼神,谁看不出来你想做什么?”
陶一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王妃只是不想让你浪费了那么珍贵的东西,才出言让你别想,可不是为了你。”
裴满气笑了,“他喝下去都能解毒,凭什么我喝了就不行?”
“他只是轻微中了你身上的毒,而你浑身上下包括血液都是毒,那能是一样的吗?”
陶一瑾扶额,她就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裴满自己会不明白!或者,应该说,裴满不是不明白,他只是想让自己恢复成正常人?裴满被堵得一时无言,只好不甘地闭上了嘴,但心里对元蓝手上的药水的觊觎,是半点没有减少的。直接喝下没有用,那他不是还可以研究研究,如何才能让这药水对他身上的毒起到最好的效用?陶一瑾不说能百分百地猜中裴满在想什么,但以裴满对药水的觊觎来看,他怕是此时心里在打着要怎么将元蓝手上的药水怎么拿到手的心思。“裴满,你觉得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吗?”
“怎么没有?”
裴满扬眉不服输,“还未尝试过就放弃,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再者说,你们要我的命也没什么用处不是?既然要我的命没用,那不如放我一条生路?”
元蓝禁不住冷笑,“想得倒是挺美啊!谁说要了你的命无用处就要放你一条生路了?”
他于他们而言,就是麻烦,他们是得有多傻,才会放虎归山?“你!要我小命无用,又不放了我,那你想如何?”
裴满气得黑了脸,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元蓝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就是元蓝的不对。元蓝冷酷无情地答道:“自是要了你的小命了,无用不代表不想要,单是冲着你敢对阿瑾下手这一点,本王就不会饶了你!”
“没将你直接五马分尸,都是本王对你的仁慈了!”
“不,你们不能杀我!”
裴满脸色难看,他不要就这么丢了小命!更何况,他本来对陶一瑾动手,就是因为感觉到了陶一瑾对他的威胁,才费了心思布局。结果到了最后,他还是难逃一死的下场,那先前他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只要你们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陶一瑾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也这么怕死,本王妃还以为你悍不畏死呢!”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会不怕死?”
裴满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好了。没有人会不怕死,除非他本来就是死人,虽然他是个毒人不假,但他还没死呢!陶一瑾笑得更欢了,简直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笑出来似的,实在是裴满太好笑了,她停不下来。“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裴满脸色一黑,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到底是哪儿触到了陶一瑾的笑点,让她笑到停不下来?陶一瑾废了点功夫,方才将不断涌上来的笑意给憋回去,“本王妃笑你,明明就是这么怕死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对我动手的蠢事来呢?”
“本来,如果本王妃没有怀孕,倒是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不巧,本王妃怀孕了,你对本王妃动手,间接地也对本王妃的孩子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所以你非死不可!”
“胡说!醉牡丹的毒性就是让人进入昏迷中,怎么都叫不醒而已,怎么就伤害了你的孩子了?”
裴满觉得陶一瑾此言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而跟什么伤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无关。陶一瑾脸色一冷,不答反问:“醉牡丹的毒性如果真的只是让人进入昏迷中,怎么都醒不来,怎么值得你费那么大的心思让本王妃中招?”
“裴满,你是把谁当成傻子呢?醉牡丹能让人昏迷不醒不假,但同时能让在昏迷中的人直接悄无声息地死去也是真的。”
“怎么会?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没有证据!”
裴满竭力让自己不露出异样来,但同时他也震惊于陶一瑾的本事。她竟然刚从昏睡中醒来,就对醉牡丹有这么准确的判断,如果给她时间跟机会,她一定可以将醉牡丹给研究透彻了的!如此,她这么厉害,是不是对他体内的毒也能研制出解决之法来?裴满明知道不应该,但他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希望来,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他是不是只要想法子跟陶一瑾合作,他就可以成为一个普通人了?“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你如今还有资本跟我们做交易?”
元蓝嗤笑了一声,裴满现在的小命可是攥在他们的手上,哪来的资本再跟他们做交易?陶一瑾跟元蓝不一样,她比较好奇裴满想要跟他们做什么交易,便挑眉问道:“你莫不是嘴上说着不相信本王妃的猜测,结果心里却打着想要让本王妃替你清了全身上下毒素的主意不成?”
“正是,只要你能将我体内的毒素都给清了,我就相信你的本事是真的,猜测是真的。”
裴满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陶一瑾见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登时就给气笑了,“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的本事是真是假,为什么要你相信?”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都相信王妃的本事,难道还缺你这一个不成!?”
沈默脩讥诮地白了裴满一眼,世上怎么会有像裴满这般不要脸的人?裴满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激她替我医治罢了。”
“呵,就你这样的,早该死个千八百回的了。”
元蓝眸底划过不耐,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听裴满废话这些没用的了。“拿不出吸引我们的东西,那就不要妄想别的东西了,乖乖上路吧。”
言罢,元蓝当即命人上前,处理裴满。暗卫领命上前,要对裴满动手,裴满一咬牙,到底是在暗卫深处的手落到自己身上前开了口——“等等,我知道一个满是财宝的地方,只要你们能让我变成普通人,我就将那地方在何处告诉你们!”
“云王,你要跟萧悦拼财力,应该很需要这个吧?毕竟萧悦手里握着的,是一整个陶氏皇族保存下来的财富,你手里若是没有点像样的财宝傍身,怕是赢不了萧悦吧?”
元蓝危险地眯了眯双眼,“哦?竟还有这种地方?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怎么会?我说的句句属实!”
裴满为了能活得像个常人一样,再不舍得也还是决定,只要陶一瑾能让他活得像是个常人,就将那地方在何处告知他们。元蓝与陶一瑾相视了一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不成?“我们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那本王妃把你给治好了,岂不是亏了?”
陶一瑾想让裴满先将地方交出来。裴满听出来了,笑道:“王妃这话说的,难道我先告诉你们那地方在哪儿,结果你却不救我,还要杀我,我就不亏吗?”
“不仅是亏,还平白搭上了巨大的财富,自己小命也不保,依王妃看,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这么说的话,咱们是谈不拢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该死就死了吧。”
陶一瑾摆了摆手,一副她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也没关系的样子。偏生元蓝这时还极为配合地命令暗卫赶紧将裴满解决掉,省得裴满再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废话。暗卫很快隔着陶一瑾研制出来的东西将他给摁住,举起手中长剑就要对他下手,这一剑要是真落在他身上了,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地方在什么地方,但你们要先向我保证,知道了那地方在哪儿之后,绝对不会不给我解毒,还要杀我。”
实在是没办法,裴满只能憋屈地退一步,不得不相信陶一瑾跟元蓝的人品。元蓝摆手让暗卫先收手,才看着裴满道:“好说,只要你说的地方真实有效,那么我们绝对不会对你过河拆桥的。”
当然了,只是现在不过河拆桥,以后会不会,还得另说。“那地方你们也知道,就是在我先前藏身的地方,在它的地下。”
裴满一副肉疼的模样,地址交出去了,万一这两人最后反悔,不救他的话,他就是付出了巨额财富还将自己的小命给弄丢了的傻子了。元蓝怀疑裴满在跟他开玩笑,“那地方遍地毒物不说,现在还已经被烧成灰了,你告诉本王,财宝藏在那个地方的地底下?”
“就是那个地方,我不骗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走一趟,从里头带出点东西来给你瞧!”
裴满信誓旦旦,一副只要元蓝发话,他立即就可以去将财宝取来的样子。元蓝气笑了,“你是当本王是傻子呢还是你自己是傻子?让你去?怕是你一去就不回来了吧?”
“怎么会呢?我这么想解了我体内的毒,怎么会一去不回呢?”
裴满摊手,如果他想逃,那他一开始就报一个假的地方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报出这个真实的地方?他是毒人,但不是傻子!沈默脩幽幽道:“可你即便是不解了你体内的毒,你也能活得好好的啊,不解又有什么关系?”
“这……”裴满一愣,完全没想到沈默脩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反驳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能解毒,谁想一直顶着毒活着?”
“你看我全身上下都是毒,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法跟我近距离接触,这毒要是不解,我不就没法娶媳妇儿?娶不了媳妇儿,我裴家不就无后了?”
沈默脩:“……”听着似乎是这个理儿,但是,总觉得还是有哪儿怪怪的,可真要他说哪儿怪,他却又说不出来。“你想解毒,难道就是为了能娶媳妇儿?”
陶一瑾唇角一抽,直击核心问题,这理由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可信呢?裴满瘪了瘪嘴,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可信度高一些,语气委屈地答道:“当然,我裴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我要是不能给裴家延续香火,那死后下了黄泉,怎么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
“放心,等你死了能下黄泉的时候,你裴家的列祖列宗早就投胎不知多少回了,没人会怪你让裴家绝后了的。”
陶一瑾无情地冷睨了裴满一眼。裴满愣是被陶一瑾所言给噎得慌,看陶一瑾的目光简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人瞧着长得漂亮,实际上那张嘴毒得让人幻想轻易破灭。就,相当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