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导师。——他是苏汐的光!当下,随着太阳的东升,愈发盛灿的阳光逐渐向灰白色的凉亭下蔓延去,悄无声息,却又把握十足!“苏、汐!”
顾云深的心跳近乎停止,生硬唤出她的名字。苏汐闻声回过神来,侧首与他目光相触,“你……”你怎么来了?她想这样问的。只是顾云深的表情太奇怪了,仓惶无措,周身被不安的气息萦绕。那双深邃漂亮的长眸激烈闪动着,映出一个随时会溃散于无形的身影,似她,又不似她。兴许他自己也有所察觉,故而止步在数步外,僵硬的欲言又止。稍适,顾云深恢复常态。“雪芙暂时走不开,拜托我来喂食。”
提着保温食盒,他信步走入芳香满溢的亭中。苏汐的视线落在三层的白色食盒上,撇撇嘴道:“阁下少给她安排点儿工作,就不用亲自跑腿了。”
顾云深不着痕迹的为她挡去落在她手臂上的阳光,然后说:“为你跑腿是我的荣幸。”
他不习惯应对他的甜言蜜语,受用无能的眨了眨眼,讪讪的笑了。“现在要吃吗?”
顾云深又问。她摇头,“暂时还不饿。”
刚看完与自己有关的发言直播,她需要时间缓缓。过去的事过去了,却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她的脚步,总是说向前看往前走,谈何容易……顾云深望了一眼放在石凳上的笔记本,再而望回若有所思的她,心下思量了一瞬,选择沉默。只听苏汐忽然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他展颜,以着绝对自嘲的态度。谢他不择手段将她诓回A国,还是用婚姻绑架了她,把她困在身边?这一时,顾云深极清楚自己正做着一件不自信事,并妄图想以此来增强他的信心。原来他也会害怕失去。苏汐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想听她仔细阐述感谢的原因,面上露出少许无奈,顺从的道:“就……谢谢你安排这场公开讲话,为我洗脱罪名……什么的……”末了,她艰难的看着他,像个被大人故意为难的孩子。顾云深总算醒然,低哑的笑了两声,将错就错的说:“如果大哥在天有灵,我想他会很高兴我这么做。”
苏汐覆下轻颤的长睫,压抑情绪,长久不语。他无法追问此刻的她内心在做着怎样的波动,因为那波动与他无关。“我还有事要处理,好好吃饭。”
说完,放下食盒,留给她足够的空间。熟料,刚刚转身,苏汐条件反射的扯住他的衣角。顾云深顿了顿,回过头望住她。片刻过去,她惨淡的笑了,“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苏汐强迫自己抬起头看他,很想轻松的笑出来,可是她做不到。透明的光华在眸子里涌动得厉害,像早就布满裂纹的堤坝,随时崩溃。她的反应让顾云深开始恐慌。“如果你想告诉我对大哥的感觉,抱歉,我现在不想听。”
“不是的。”
苏汐摇头,胡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习惯性的拧起了眉头,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做错……可是,就在刚才,就在刚才……”话到这里,勇气已经用完了。逐渐模糊的视线出现了幻觉,顾云深的脸和顾云澜重叠在一起,天啊,他们是亲兄弟,他们是那么的相似,不管是哪一个,都让苏汐面对无能。她紧忙垂下头,让眼眶里的灼热垂直掉落在脚尖。一秒,两秒,三秒……心跳重重的撞击着,胸口闷痛化作自责,变成带刺的荆棘,将她缠绕。“就在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如果那天我坚持,或者、或者偷偷去告诉父亲,我们就不会失去他,林秋夫人不会因此疯掉,而你也不会承受如今的一切……”所以,对不起。顾云深全然怔忡,时刻保持清醒的脑袋满是嗡鸣。她用了“承受”这样的字眼,精准到直击他心底深处。总统阁下,从来都不是顾云深喜欢的自称。“好像被你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如释重负,笑容浮现在阴霾又俊朗的面庞上。她比他想象中更了解自己。怎么办,好像真的非她不可了。苏汐没办法和他一起谈笑风生,松开揪住他衣角的手,想要背过身去擦眼泪。蓦地,一双手向她伸来,她双眸微瞠,被迫埋进他的胸口。“你……干嘛?”
苏汐闷闷的问,鼻子都快歪掉了。“安慰你。”
顾云深一下下的轻拍她的后背,动作有点儿生疏,但他在努力,“我原谅你。”
一如那张字条上写的,他永远都会原谅她。这恰恰是希望得到惩罚的苏汐最不想要的东西。她想推开他,奈何力量悬殊,终究拗不过。一次次尝试的挣扎中,嘤嘤的哭声从他胸口溢出,越来越明显,最后变成宣泄的嚎啕。顾云深终于得偿所愿。还没好好哭过吧?憋得太狠,会把人憋坏的。顾家的总统府可不能再有第二位疯掉的总统夫人了。……九点过,这一天才刚刚开始。云家奢华的城堡中,琳琅的早餐却无人享用。云若兰砸了卧室里能砸的一切东西,华美的衣裳被她从衣柜里全部扯出,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如何都不能泄愤。就在这个时候,洛雪铭发来简讯,送上奚落:我仅代表云家感谢你送的头条,想来,阁下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毕竟,倘若她没有轻举妄动,哪会有今天这一出用录像洗白冤屈的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