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应该就看不到樱花了吧……”十八年,柳星雨在这个偏院里住了十八年,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会离开,会遇到这样的机遇。她从密室里离开。这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她一定要调查清楚母亲的死。水芝迟迟没有回来,不由得让人有些担心。柳星雨刚把门打开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风清,一身白衣,翩翩君子,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极好看的轮廓。传言不假,摄政王之子生的极其好看,惹得众多姑娘心动。“你看到水芝了吗?”
“她是证人,白衣送她去衙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顾风清变得有些温和,不似之前的冷漠可怕。“这棵樱花树挺好看的。”
“又没有开花,哪里好看了?”
“它长得这般高大,开花了一定很好看。”
没等柳星雨继续说,顾风清就把她拽进了屋里,整个人被抵在墙上。“我听你家下人说你见过鬼?”
“都是谣言。不可信。”
“真的吗?”
顾风清的眼神又变得像一把利刃一样,仿佛能把人撕碎。“你觉得呢?”
“有没有可能,闹鬼是假,杀人是真。”
顾风清松开柳星雨,从怀里掏出之前的匕首,“就是用这把匕首杀的吧。”
“你错了。我毒死他的。”
柳星雨也不怨,也不怒,也不急,她知道,凭顾风清的本事,自己想瞒住他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不能就让他把便宜全占了。“合作。交易。考不考虑一下?”
柳星雨知道自己必须把握一次主动权,否则就要一直被压制着。“可以。”
顾风清倒是爽快,但是下一秒,一把匕首就挂在柳星雨脖子上了。“我的生母是长公主,我的父亲是皇上幼时的伴读,皇上并非皇太后亲生的。”
这一连串的消息直接让柳星雨愣在原地,这都是什么啊!知道一个都是要被灭口的节奏。“等等……你说皇上不是皇太后的孩子?”
不管是长公主还是摄政王,这些也都好理解,但是皇上……“当今皇上是苗族后裔。”
“那个传闻中的绫妃娘娘……”柳星雨的声音越来越低,脖子上的匕首也越来越凉。“我生母不爱我父亲。”
“那为什么要嫁?她是长公主啊。”
刚说出口,柳星雨就发现不对劲了,关于摄政王娶妻这件事情,朝野上下从来没有过多的讨论,但这不符合常理啊。“是皇奶奶撮合的,但是长公主不愿意。发生了点意外有了我,她生下我不过三年就中了毒……为了掩饰我的存在,我父亲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这件事情过于骇人听闻,更让柳星雨觉得小命不保。“该你了……”“那棵樱花树下埋着的人是当年欺负我母亲的一个车夫,他羞辱我母亲,对她出言不逊,还编造谣言,我气不过就……毒死了他。”
“就这样?”
“我母亲坠河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匕首渐渐离开纤细的脖子……也许是感同身受?“我母亲善毒,所以我也学会了点,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父亲不爱我母亲,更讨厌我。”
眼中的落寞就像撒在地上的落日,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她觉得自己不在意,但是谈及还是会痛苦。“别为他们难过。”
“所以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了吗?”
“一直都是啊。落樱君子?不是吗?”
顾风清拿出一个信封,上面画着一朵樱花。“你!清竹雅士!”
“所以说,我们一直聊的很好啊。”
顾风清慢慢逼近,但是收了匕首,“你那篇清君侧写的很好啊,看看,这回受罚的人不都是你列出来的那几个吗?”
柳星雨现在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就要倒过去。“就算没有这门亲事,这些人也不能留着,所以没有人生气。”
所以自己担心那么久,就全是自我感动?“你这信里写到要去做一件不想做但是非做不可的事情,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是哪件事情?”
“反正不是和你成亲这件事情,那除此之外你觉得是什么呢?”
两个人也都是不相上下,没想着让谁一下。“小姐!”
水芝上喘下喘刚开门就又看到了不错的风景,蔫蔫的关上门,“小姐怎么每次都被压在下面?”
白衣拽着水芝去了小厨房。“白大哥,你饿啦。”
“我家公子和你家小姐要吃饭。”
看来这两个小家伙对这场婚事都不是很开心。“我家公子文能上朝辩论,武能上阵杀敌,长得又是这般的风流倜傥,你再看看你们家小姐,瘦的没有二两肉还是个病秧子,真不知道公子看上你们什么了?”
“我们小姐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章更是写得一绝,这天下有多少闺阁小姐人可以跟我家小姐比,你家公子冷漠无情,整个都城谁人不知,还好意思求娶我们小姐?”
两个人倒是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倒是屋里面的两个人坐在那安安稳稳的喝茶。“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处事决绝,深明大义。”
柳星雨不知道顾风清到底要干什么,只觉得这个问题不管自己怎么回答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当然,更可怕的念头也出现了,不过她不敢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自己杀过人,知道吗?”
突然贴近的脸庞上散发着恐怖。这的确是一招险棋,但是兵行险招,非走不可。“不过也算聪明,借你那个庶妹的人传出来的谣言,就算真被发觉,也可以安一个不敬嫡姐的罪名,又是一举三得。”
顾风清简直就是柳星雨肚子里的蛔虫,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全被他知道了。“所以我就是这么一个阴险狡诈,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你害怕了?”
“我从不怕,这样,才更有趣。”
夜间,一道圣旨匆匆而来,皇上突然召见想来是听到了些传言。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憔悴一点,柳星雨打了好几层白粉,有尽量化得没什么气色。顾风清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没有两人的身份关系,估计是一副很悠闲的图景。“怎么样,可以了吗?”
“一直都可以的。”
马车上,顾风清说着在宫里要注意什么,小心什么,还有就是少说话,别乱动。这些东西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净是让他念叨了一路,柳星雨早就困得不行。神态疲惫,老气横秋。这个皇上看起来怎么和大婚那天差了这么多。“风清……”“臣携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对叔侄可真是生分,最是无情帝王家,向来如此不是吗?“风清……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孤原是不想让你涉险的,但是这些日子朝中对你们颇有微词,还是要做些什么,以安朝臣之心。”
“臣明白。”
来来回回纠缠了这么多,说白了就是让顾风清去江南找一个失传多年的药集,上面有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药方。“怎么可能?”
回来的车上,柳星雨对于这个皇帝老儿得痴心妄想感觉到可笑。“人皆有一死,怎么可能有机会再活一遭。”
柳星雨靠在车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这习惯可不好。”
顾风清用手扶住柳星雨的头,看着车外的街道,空无一人,月光撒在地上,冷冷清清。原是不想把她牵扯太深,但是终究已是局中人,退不得,只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