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来这儿.........是?”
朱标也发现了自己老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也没有点破。 朱元璋喘着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像个进城的老农。 “也没啥事,就是最近肉联厂的搭建速度太慢了,爹想找你借点人手,如果能拨点银子,那最好不过了!”
和州城衙门,也在罐头厂有着一些股份。 相互交叉盘根错节。 自然也可以追加投资。 朱标听闻后,语气纠结道:“父皇,您要是缺钱,您去找商不离啊,儿臣来的时候可没带钱,衙门口现在都缺钱,这个月的奉银都快发不出来了!”
他也开始哭穷起来。 要钱他是真没有。 现在和州城的钱,都在城市发展商行里存着,谁取谁用,账目都列的清清楚楚。 谁敢乱用,等每个月的账目公示期被发现后,得被全城的老百姓追着讨骂。 所以何深才会巧立名目,小心捞钱。 可惜朱标不会。 但是朱元璋会! “咱当然知道去找商不离要钱,但不是缺了个理由嘛,标儿你看这样行不,你给爹批个条子,把丰台镇的一块地内定给我,我去商行抵押贷款,事成了咱爷俩三七分!”
他算是找到了捞钱的精髓,开口就是三七分。 朱标都懵了,自己老爹竟然会干这种事情。 “爹,您疯啦!”
“把地内定给你,你再去贷款?”
“那,钱用在哪儿?”
朱元璋肯定道:“当然是肉联厂,咱要做出数以百万的罐头运往前线,解决弟兄们的粮草问题,大明的版图将有望超越盛唐!”
跟盛唐相比,贪污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与光同尘嘛! “万万不可!”
朱标一根筋,解释道:“父皇,您只知道贷款拿钱,却没想过这笔贷款可能会压垮整个和州城!”
他这些天,已经仔细研究过何深发明的那套金融理论了。 知晓贷款一旦资不抵债,连利息都无法偿还时,就会暴雷,会引起一个连锁反应。 因为大家的钱套着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个人完蛋,其余人也要跟着完蛋。 朱元璋皱眉,“有这么夸张?”
显然他更在意实业,对金融没什么了解。 “当然有,您把抵押贷款的钱拿去投罐头厂,地皮你就不管了,这块地停滞不开发,无法带动当地经济,而您还要偿还贷款本金跟利息,这些钱您要是还不上,商行就要收走地,可哪儿块地本来就是和州城的,商行也是和州城的,等于您白拿了和州城的钱!”
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自己的父皇,曾是那般嫉恶如仇,如今怎么也随波逐流了?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朱元璋摊手道:“要不五五开!”
看朱标面色凝重。 朱元璋最后一口价,道:“四六,这是咱的底线,这块地谎着也是荒着,还不如拿去抵押换点银子投资肉联厂!”
“标儿,难听爹一句劝,和州城的水很深,你不捞别人也会捞,不如便宜给咱!”
“况且这钱是用来建造场子用的,你想想看,何深拿出来的那些罐头,一旦大批量生产,供给到前线,能让多少弟兄吃饱饭,以后大明都不会再受饥荒之苦!”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通忽悠下,朱标还真有些动容。 但是捞钱绝对不行。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恕难从命!”
朱标一拱手,随即转头拿过丰台镇黄家的账本,说道:“根据我的了解,丰台镇不缺钱,不缺粮,反而有那么多产业,结果黄家做假账,还用放火的手段,伪造粮仓失火,其实已经空了!”
他说完,直接将账本中周明的砸了茶几上。 震的茶水波纹扩散,就好似朱元璋此时的心情。 短短一个月,朱标的变化太大了。 以前在宫中,朱标气急的时候是下跪请求,哪儿敢摔桌子啊! 朱元璋既有欣慰,也有着惆怅。 欣慰的是朱标成长了,惆怅的是假账的事他也有一份。 “标儿,你是不是派人去调查咱的肉联厂了?”
朱标回过头,望着有些落寞的父亲,叹息道:“父皇,我不是针对您,而是针对所有人,整个和州城的贪官,我都不会放过!”
“造船厂我也在查,特别是那个周朝先,他竟敢贩卖私盐,简直胆大妄为!”
倒卖私盐? 朱元璋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太大的惊讶! 放在以前,他一定气的跳脚大骂。 但现在看开了。 贩卖私盐是挖朝廷的墙角,是死罪。 可现在那点盐跟造船厂相比,不值一提。 他压根不在乎,但是听到朱标要派人秘密抓捕周朝先时,皱起了眉头。 “标儿,这件事情,你可跟何深说过?”
“这件事情对何大人影响不好,就先不说了,等我将此人给办了,让他戴罪立功,再跟何大人汇报!”
朱标背着手。 此时朱元璋也不在乎何深跟朱标的身份顺序了,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贷款的事情,你不批就算了,但是黄有财你不能抓,这个人我有大用处,账本我先带回去,回头慢慢跟他算账,你就不要操心了!”
说完,他揣着账本就往外走。 朱标伸手,却没胆子去拦,加上父皇也不逼着他批条子的事,这件事情也就算揭过了。 他却不知道,这其实只是自己老爹的一个借口罢了。 朱元璋出了书房,就漏出一丝冷笑。 “还是太嫩,标儿肯定没看过和州当地文学!”
刚来和州那会,他经常翻看和州城出版的各种书籍。 其中一本书中,有一句话让他觉得是至理名言! 原话:“大明百姓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想要开一扇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折中,主动给你打开一扇窗!”
如果利用好这句话,那就可以做到以进为退。 就像他找朱标批条子不愿意,那就顺带抹了黄有财的罪名。 “标儿的性格转变太快,看来还得让何深压着他才行。”
朱元璋苦笑摇头,登上马车后,语气平淡道:“去湖畔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