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早点摊又一次出摊时,卫八才顺着一条狭窄的小巷,悄悄的回到了城门处。猪油饭仍旧混在一堆流民乞丐中,卫八从身边经过,猪油饭揉了揉眼睛,又伸个懒腰,跟了过去。两个人走出去很远,到了眉尖河畔,卫八回想了一下自己潜伏了一夜的见闻,他觉得,如果自己能把控好时间,还是有机会将老板制服的。“今晚动手,这事情,越早越好。”
卫八琢磨完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趁着现在西头城里面情形复杂,动手还算方便,只要能把老板给抓到手中,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你决定好了?”
“就按我昨天跟你说的,我进宅子,你在外面,若是我出不来了,你自己走。”
卫八拍了拍猪油饭,然后起身钻到旁边的一个小洞里,他要睡觉,要养足精神。猪油饭坐在河边,看着眼前的眉尖河水静静流淌,他和卫八说的话,其实没有撒谎,他虽然年轻,却已经看淡了生死。这一天时间,又悄悄的流逝了,黄昏时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一个小老头,裹着一身黑衣,戴着宽大的黑帽子,走到了大宅子的偏门。片刻之后,小老头已经出现在了老板的卧房。老板的卧房平时是不会让人进来的,小老头能进来,就说明他和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阿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原以为紧打紧的,也要明天才能到。”
老板在小老头面前,似乎颇为恭谨,语气也相当亲热客气。“接到你的信儿,心里头觉得不妙,立刻就上路了,坐车坐了十多个时辰。”
小老头看看老板,说道:“有灾。”
“确实,什么都瞒不过阿伯的眼睛。”
老板轻轻叹了口气,又自己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刚刚到广东的时候,阿伯你就帮了我,说我将来会出息的,托阿伯的吉言,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只是到了现在,有些麻烦。”
“无妨。”
小老头又干又瘦,但言谈之间却有种过人的自信,他漫不经心的摇摇头,说道:“我没来时,或许是麻烦,我来了,便不是麻烦了。”
“阿伯,你没有老。”
“其实是老了。”
小老头摘下帽子,他的头发全都掉光了,正头顶上,似乎镶着一块铁皮,小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自己的命数,自己知道。不过,你尽可放心,若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帮忙,势必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老板站起身,郑重其事的给小老头鞠了个躬。其实,在老板心里,的确对这个小老头充满了感激。当年他刚刚闯荡时,若不是小老头,老板或许早已经死了。“不必客气。”
小老头叹息了一声,重新戴上帽子,说道:“说起来,我也感激你,当初我那个儿子,已经成那个样子了,连我都不想管,是你散了一半家产,把他救了。事后,我自己也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心狠,他若是死了,我们家的香火就断了,这件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小老头的话说的很满,保证让老板这次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老板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过,他相信小老头。他暗中看了小老头一眼,小老头确实上了些岁数,然而,三月春雷动,虎躯一条鞭,雷鞭的名头,在当年的南江湖,是赫赫有名的。老板亲自带路,把雷鞭引到了隔壁的卧室。这一排屋子,全是空的,每日里有人打扫,幽静雅致。“老伯,你一向不喜欢太静的地方,这里是有点僻静了,你若住的不惯,先换个住处,到前院去。”
“就在这里吧,不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老头坐了下来,说道:“这两年闲着没事,跟人学了点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我预感着,这里很快就不太平了,就在这里呆着。”
老板从雷鞭的房里退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踏实多了,他极少会请雷鞭出手,但这一次,老板不想再拖拖拉拉。不管躲在暗处跟自己作对的是谁,已经无形中陷入了这张大网中,难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