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玥应,离开主屋。来到院子里,抬眼,果然正见到一个大红色的人影,站在偏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往窗户里看。薛玥唤了赤魔一声,赤魔蓦地回头,连跑到她面前:“小废柴!你怎么样,没中毒吧,没受伤吧?脸怎么这么红?”
薛玥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感觉应该是刚才进炼丹室热的。“我很好,婆婆还给了我辟谷丹。”
薛玥给赤魔看了她手里的袋子,以示自己过得真的不错。赤魔果然把她没辟谷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眼下听她一提,倒忽然觉得有些面热:“唔,嗯,她给你就吃吧。等过几天,老子再带你去镇里买好吃的。”
难得赤魔说了一句好听的,虽然是画大饼,但薛玥觉得,他要是一直这么坦诚,她的任务难度能下降一大截。“所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当然要带你走!那老毒婆最会使唤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用针扎你,用鞭笞你,给你下药,叫你生不如死!你说说,你这小身板能忍受吗?”
薛玥:……瞧瞧,刚夸完他,他就拉踩毒婆婆。“可婆婆刚刚晕倒了。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照顾她了。”
“老毒婆又晕倒了?”
赤魔一怔,“药呢,药吃了吗。”
薛玥点头,把自己如何拿药、喂给毒婆婆的事情讲了一遍。“这老毒婆,肯定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赤魔脸上的紧绷明显缓和了些许,嘴上却仍不饶人,“活该,谁叫她给老子下毒。行了,你先在这等着,等老子去找她说个明白,然后带你回去。”
赤魔狠狠摸了一把薛玥的发顶,然后气势汹汹地杀进了主屋。薛玥忽然发现赤魔和毒婆婆的关系挺有意思。赤魔似乎早知道毒婆婆中毒的事,对毒婆婆的手腕也一清二楚,就跟亲身体验过一样。而且刚才,她明明在主屋里,赤魔却知道去偏房探头探脑地找她……薛玥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赤魔以前也在毒婆婆这里住过?-“人我必须带走。”
赤魔进到毒婆婆屋里后,不敢坐,也不敢走动,就站在屋中,紧绷着脸,干巴巴地重申他的要求,“你要人给你打理药田,可以找阿春、虎子他们。小废柴没有修为,又身体不好,你让她干那么多活……”她肯定会累得日渐消瘦,遍体鳞伤,苦不堪言!最重要的是,他的小跟班,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被带走了,太有损他的面子。毒婆婆没理他。她的面色此时已经缓和了很多,看来是那瓶解药起了作用。只见她手一抬,袖口里就突然飞出一道银光。定睛一看,那银光其实是一枚银针,因为尾部连着特制的丝线,所以咻地射出后,就犹如蜘蛛吐丝一般,扎在不远处的一个箱子上。毒婆婆再一扯丝线,箱子就被带到了床边。毒婆婆摸出钥匙,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叠好的小纸包。小纸包一揭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块裹着白芝麻的灶糖。赤魔睁大眼睛看着。毒婆婆掰下一块灶糖,递给赤魔:“去,扔到炉子里。”
赤魔下意识地接过,然后才回过味来:“你怎么舍得把你的宝贝灶糖拿出来了。当年我想偷吃一块,都被你打了手板……”“你又没做什么对的事。”
“这是炼的什么?”
“辟谷丹。”
“给小废柴炼的?”
毒婆婆嗯了一声,又故技重施,用银针丝线将小桌子拉到床边——桌上有个研槽,薛玥刚才就是用这研槽磨的蛇蛊草花。赤魔咕哝:“你对她还真好。”
给她炼的辟谷丹里居然还放糖,怎么当年对他那么残酷!赤魔嘟囔的声音很小,但修仙之人耳清目明,毒婆婆还是听见了:“人家比你勤快又好学,吃个糖怎么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被你吓的。”
赤魔从炼丹室里出来,却正看见毒婆婆在磨一捆蛇蛊草花。这一捆蛇蛊草花少说有十两,也就是一斤!这么大计量的蛇蛊草花,老毒婆这又是在研制什么新毒药?赤魔存着打探的心思,却万万没想到,毒婆婆将蛇蛊草花磨好后,倒出来,让他一并丢进丹炉里。赤魔呆接过:“蛇蛊草花不是剧毒的吗……你、你要拿小废柴试毒?”
“关于毒草,你倒记得挺清楚。”
毒婆婆神情寡淡,“但我早就教过你,‘药毒不分家’,即便是毒草,你也不该第一时间想到它的毒性。”
什么意思。赤魔没理解。毒婆婆看他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也失了继续给他讲的兴趣,挥挥手轰他走:“我是要给她治伤,不是害她死,你少管。”
拿毒花治伤?好吧,就、就算是这样,那小废柴她自己能理解吗?赤魔结合自己的经历,深切认为毒婆婆没有带孩子的天赋。一点也不亲切就算了,还经常惩责斥骂,给他都造成了心理阴影,更别提小废柴了。万一以后小废柴发现,毒婆婆在她的辟谷丹里加了毒草毒花,难道不会误会吗?身为魔教徒,被误会这种事,实在经历的太多。但他还是不希望,有朝一日小废柴也来误会他们……毒婆婆被赤魔缠得烦了,索性说破给他听:“你以为这孩子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
“什么。”
“她身上秘密远比你想得多。”
毒婆婆淡淡道,“我摸她脉象,知她伤在经脉五脏。但她这伤太怪,像是紫府受伤,牵动所致。”
“怎么可能!”
赤魔脱口而出,“小废柴连灵根都没有,也没修炼过,哪来的紫府?”
修炼之人在修行到一定境界时,体内会开辟一处紫府,金丹期结丹,元婴期结婴,就都是发生在紫府中。跟丹田的意思差不多。赤魔早就认定薛玥是个修炼废柴,这会儿别提多震惊了。“只是像而已。”
毒婆婆道,“我几次探查,都探不出她有何修炼迹象。但就算不论这个,她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