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此大规模的瘟疫,凡人束手无策,只能三叩九拜地来求仙人出手赐药。【说来惭愧,我与师兄弟已经研究了这病月余,一直也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可方才我们看那些村民的样子:他们四肢、躯干都有大大小小的红点,这分明是患了半日寒的症状。但从面色看,他们又已将将痊愈。这就说明……】【说明魔教毒婆的丹药,的确对症有效。】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丹修们面对今天的第二个大霹雳,已经基本是躺平接受的心态了。非要说震惊的话,他们可能更震惊于“毒婆婆炼药救人”这件事本身。天下奇闻了属于是。一向作恶多端,阴险狡诈的魔教徒,居然也有出手救助凡人的一天。这背后要是没有什么阴谋的话,总不能,毒婆婆其实是个好人吧哈哈。就在这时,天河道人千呼万唤始出来。他终于放弃了“去魔教论道”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弹幕里现身:【我乃天河。诸位,我方才去试验了,将丹药熬开,化在水中也能发挥效果。】来不及再讨论其他,弹幕的注意力都被勾了过来:【天河道友的意思是?】天河道人:【是的,虽不如直接服用的效果好,但我认为,眼下能先救更多人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我等明白了。我灵石宗全体即刻起炉炼丹。】【我两仪派也来!】各丹修宗门纷纷响应。毒婆婆这丹药虽然有效,但毕竟造价太高。既然化水服用也能起效的话,他们就可以先炼制一批丹药,投入溪水、河水上游,先让更多凡人饮用下去,控制事态。【只是这绝缘水难寻……】【绝缘水我们逍遥派有,这就给各位丹修门派送去,还请道友们下山来取!】……眨眼之间,薛玥的直播间就变成了修士们联络的公告板。分享药方的、收购药材的,应有尽有。各个丹修门派都动了起来。他们照着毒婆婆的丹方炼药,各自分管一部分凡人村落,誓在三天之内将瘟疫控制住。都说医者仁心,此话不假。在修真界里,丹修大约是最能体恤凡人疾苦的群体了。而毒婆婆这一炉丹药能救天下百姓。单凭这一点,他们就不可能毫无波澜,多少都对毒婆婆有了一些新认识——有意思的是,瘟疫控制住以后,凡人们找上仙家,都问是哪位仙人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表示想给仙人立个碑位供奉。各大门派臊得都不敢开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恭喜宿主,任务好感度大幅上涨了。”
系统向薛玥汇报,“名门正派对魔教的好感度,已从[恨之入骨]变为[深恶痛绝]!”
薛玥:……她甚至听不出来这是往好变了还是往坏变了。“你选的形容词怎么都这么微妙。”
“还请宿主再接再厉~”-薛玥出发是上午,回到峰顶时就已经傍晚了。毕竟她是徒步硬走的。来回一趟就跟远足了一天差不多,回到院子时,腿都抬不起来了。虽然很累,但薛玥还是来到毒婆婆的屋子,把她今天看到的病人们的状态,都讲给毒婆婆听。她注意着用词,尽量不让毒婆婆看出她懂医术,免生麻烦。过程中,毒婆婆只是沉默地听着。听完了,才从那漆黑斗篷下投出两道目光:“我似乎没让你去看他们。”
薛玥:你是没说,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哪有医者会不想知道自己患者的情况啊。这治病救人,如果只是炼炉丹药那么简单,毒婆婆也就不会在行动不便、又那么不想抛头露面的情况下,亲自给村子送药了。是因为真想负责,所以才远远地用丝线诊脉。而这次,她自己也毒发没多久,实在是身体虚弱,不宜走动,这才让薛玥代替送药。无奈之举而已。当然,薛玥不可能直接这么说。薛玥:“我以为要改进丹方的话,应该会需要知道病患们服药后的情况。”
毒婆婆一顿:“谁告诉你我改进这方子了?”
薛玥心想,倘若不是为了改进,何至于一炉一炉地炼出来送下山,直接一次性送满疗程多好。不过没关系,傲娇嘛,她懂,她给她留面子。薛玥埋头没说话。毒婆婆大约也想通了薛玥的思路,顿了顿,没再继续问。她挥挥手,扔了一样东西过来。薛玥捧住被抛物线丢来东西。是熟悉的布袋子。从这沉甸甸圆滚滚的触感,她一下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薛玥弯了弯眼睛,眼角顿时变成好看的细细弧线:“谢谢婆婆。”
“哼,滚吧。”
得嘞。薛玥捧着布袋子,从毒婆婆屋子里迅速地滚了出来。“宿主宿主。”
一出门,系统就在薛玥脑海里说,“您的直播间人数变成两倍啦。”
薛玥一顿:“怎么回事。”
“因为您的观众都裂开啦。”
薛玥:……到底是谁教人工智能说冷笑话的。她意念一动,很快就把弹幕溯回了刚才的部分,仔细一看。原来事情,是发生在她点破毒婆婆还要改进丹方时。【还要接着改进?这丹方有什么改进的空间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毒婆婆在炼丹术上,已经跟咱们不是一个境界了……】【谁知道毒婆婆师从何处?】终于有人问到关键处了。这个问题,前几天薛玥就想问毒婆婆,不过当时被赤魔给打断了。后来她觉得,毒婆婆未必会对她坦言相告,就没有再问。现在一看,直播间里的修士们也都不知道毒婆婆的来历。他们只知道,她是在三百年前,忽然以魔教徒身份现身的。一出世,就毒杀了数十位大名鼎鼎的修士,杀人之多,手段之凶残,引起修真界一片哗然。当时各大门派都对毒婆婆下了逐杀令。不过毒婆婆很快就躲回了魔教。各门派拿她没办法,只能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唾骂两句,骂她阴险狡诈,只会背地里害人,一见打不过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