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下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恳请六皇子放过青莺。”
“着急什么,才四下不到,哪里比得上诺儿受的那些。”
周氏哭得那真是一个撕心裂肺,她颤着手去揭开刘青莺伤处的衣服,那血已经透了出来。她绝望的捂住嘴巴泪眼婆娑的看向刘原,她的青莺从来都没有、没有受过这样的伤……顾伊诺,都是这个顾伊诺……为什么这些姓顾的人都要来抢夺属于她们母女的东西……她不甘心啊……“老爷,青莺真的快不行了,六皇子,求您开开恩吧……”墨玉麟冷哼一声索然无味地从座上起身。“看着他们,务必要把杖罚执行完。”
交代给旁边的侍从之后他便负手绕到了堂后,那里还坐着个人在等他。“你……”回过神的顾伊诺在瞧见墨玉麟之后,幽深的眸子里扑朔着光芒。那样的光芒落在玉面星眸的男子眼间转瞬即逝。“等你身上的伤好全之后,随本皇子回府吧。”
在她面前端直身子座下,墨玉麟握着几案上的白玉杯盏淡淡道,那样状似随意的神情叫顾伊诺生生生出一种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错觉。“为……为何……”她只是想问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墨玉麟却将这停顿的语句听出了别种意思。墨玉麟抬眼向她看来眉头微皱,语气里是淡淡的不满:“怎么,不愿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为何殿下会要我跟你回府,明明……”明明你帮我也是为了要在朝中立足……明明你只是想着借取外公手上的一众人脉与声望的相助……顾伊诺垂下眼睫遮去眼里的一份悸动,她不敢叫人察觉这一丝异样,对于有所图谋的人,只要做到给予彼此最需要的东西就好了,其余情感本就不应该存在。墨玉麟不知道顾伊诺正在想什么,可光是瞧见她那一副神游天外双目失神的神情他便不快。“明明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在这肮脏不堪的泥泞里再挣扎些时日吗?”
肮脏泥泞当真还是夸赞了这里,墨玉麟冷哼一声,原以为边关凶险,时时刻刻要畏惧自己下一秒是否会尸首异处,没想到光凭这京中的一方小小宅邸就够他瞧见世上的人情冷暖,倒还衬得边塞的宵小之辈光明正大了起来。真是够可笑的。“我当然不愿,身处刘府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叫我心生厌恶。”
顾伊诺回想起那日刘原在院外破口大骂的言语,心中便是一阵恶寒。“我呆在这里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寻找刘原栽赃陷害外公时留下的证据,寻到如今,刘府中可以查到的已经是寥寥无几。”
“而我手上连关键的指向性证据都没有,眼见着皇上宽限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我怕倒时候会连累六皇子您……”堂外的惨叫声逐渐弱了下来,周氏大叫一声随机晕了过去,刘原在一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蚱,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围着哪边,只得在原地哀声呼唤:“夫人……青莺……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你只管查你的,勿需担忧我的处境。”
墨玉麟抬起眸子看向顾伊诺纠结的神情,星眸中凝着深沉。顾伊诺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来,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中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墨玉麟的提议。她搬离的时候刘府整个上下都静悄悄的,弥漫着一阵死寂之气。刘青莺被杖罚得昏死过去,而周氏也因为女儿的昏迷一时心急,不省人事,刘原在这对母女之间忙得焦头烂额,看上去当真是位好良人好父亲。府中之人经历了昨日夜里的事情之后一个个对顾伊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惹得她身边那个六皇子不快,轻则要像二小姐一样被杖责,重则便要像那日执杖的侍从一般被怒斩。顾伊诺倒是不在意这些,墨玉麟拨了一批侍从留在刘府负责看管她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又状似无意地“提点”了刘原好生看顾着北苑。连连吃瘪的刘原表面上闷不做声唯唯诺诺的应了,可真等到他们走了之后,便开始大发雷霆,恨不得立刻将顾伊诺五马分尸,也恨不得她死了的娘在黄泉之下永世不得超生。很好……偏要与我刘原作对是吧……就让你们得意些时日……反正真正的证据……你们是永远都无法找到的……“来人。”
刘原招来了管家侧耳小声不知道同他说了些什么,只见管家神色愈发凝重,沉默了良久后沉重且缓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