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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哪儿也不去了(1 / 1)

洗漱完毕,肖峰回到自己的卧室。对这个家他完全是陌生的。从进家门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努力回想,回想有关自己的一切,有关这个房子的一切,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他都想寻找有关的记忆点,但是无论他自己多么努力,都是徒劳。仿佛突然间来到一个陌生世界,这个世界有人叫你大哥,有人叫你爱人,有人叫你儿子,而你只觉一片茫茫然,完全找不到进入这一切的切入点,而且还要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努力使自己融入。这种感觉使他懊丧又恼怒。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而自己又无力摆脱身上的桎梏。肖峰闷闷地坐在自己卧室,微微皱着眉,表情忧郁,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开始慢慢打量着房间。床对面的电视柜是一条原木材质的一字造型的置物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叠CD。他随手翻了翻,大部分是轻音乐,各种乐器的合辑,最多的是钢琴。有一小部分是中文词曲的CD,纵形排列的歌曲后面一连串中文歌手名字。他随便瞄几眼,上面的名字他一个也不熟悉:李志?房东的猫?汤旭?他插上cd开始播放。一个男人的声音,如夜间里吹过的丝丝微风,低低地唱着:“窗外的风吹过我的房间吹动你的向日葵城市就躲在光明背后光明只是你隐秘的哀愁时光就这样悄悄的流走……”他的心灵仿佛瞬间被得到抚慰。他喜欢这个声音,喜欢这个调调,喜欢这首歌带给他的感觉。他缓缓躺下,双臂枕着脑袋。夜色寂静如水……他闭上双眼,他想,是了,这就是我喜欢的。他睁开眼睛,视线停留在床头的黑框相架上面。那张照片里的少年穿一身迷彩服,咧嘴大笑,笑的灿烂开怀。身后是一片绿茵草地。阳光洒在他脸上,剑眉星目,五官精雕细琢般完美。他拿起来相框细细看。这就是年少时的他?少年的他笑得多么肆意畅快。那时的他一定过的很快乐,有很多抱负和梦想,人生最美好的阶段莫不过如此。“峰儿……”不知何时,肖妈站在了他身后,他惊了一个趔趄,回头看她一眼,愣了几秒,喊了声:“妈……”语气生涩。肖妈认真地看着肖峰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肖妈问:“今天怎么有心情看照片?还放音乐?这么晚不睡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肖峰眉间淡淡疑虑,又不知从何说起。肖妈疼惜地问:“怎么了儿子?妈看你从一进门起就觉得不对劲,告诉妈发生什么事了?”

肖峰眼神闪躲:“没,没事……只是突然在想从前……”肖妈看了看他手里的照片,笑笑:“那时候的你呀可让妈操了不少心。整天嚷着要去抓坏蛋,在家里还经常偷你爸的警服穿。你呀,到现在还不肯换照片,整天把这张照片放在床头,说到底还是个不肯长大的孩子。”

肖峰问:“那时候我就想当警察?”

肖妈努努嘴,眼睛瞄向照片:“这么健忘?可不是!你看你那时候的得意小样,军训还没完呢,就嚷着人家给你拍照显摆,一回到家里人还没进呢声音就在外面喊:妈!我今天军训了!你和你爸都是一个模子的,非得跑去做什么警察?你还更让妈不省心,特种兵那么危险的工作还非得一头往里钻,妈这辈子就是个苦命,为你父子俩操碎了心……”肖妈说着说着,脑海里往事一幕幕浮现,她的眼泪含在眼框,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算了,那些破事,越想心越不安。峰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拼也了拼,闯了也闯了,理想要说也算是实现了,咱知足行吗?咱过过普通人的日子,结婚生娃,趁妈年轻帮你带几年小孩,你说多好呢是不是?”

肖妈的眼泪终究没忍住,顺着眼眶往下掉,她转过身去偷偷擦眼泪,不想让肖峰看见。肖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听她刚才一番话,似乎有些理解了她的心情。只是现在的他,怕是想去拼去闯都有心无力了。他将手轻轻搭在肖妈肩膀上安慰道:“妈……别伤心,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我哪也不去了,就留在你身边。”

肖妈转过身,惊地瞪大眼睛问:“峰儿,你不是跟妈开玩笑吧?!”

肖峰说:“你看我样子像开玩笑吗?”

肖妈认真瞅瞅他的脸,还真不像开玩笑,她喜笑颜开:“太好了!峰儿,不枉妈一片苦心。”

她喜极而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下她也不管不顾,不擦了,任它流。“怎么又哭了?”

肖峰拿过纸巾给她擦拭眼泪,她欣慰地说:“妈高兴。”

不知为何,看到肖妈流泪,肖峰心里有隐隐地歉疚感。虽然对之前的记忆一无所知,但从肖妈的话语里可以得知:她为自己确实操了不少心。那种渴望他留在身边,过普通人过的普通生活的愿望那么强烈却无可奈何。肖妈擦了擦眼泪抬眼望望肖峰,心疼地说:“这次去Z市怎么瘦了这么多?看你精神也不太好,从没这么憔悴过,跟妈说,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女朋友的事?”

女朋友?肖峰将眉毛皱成一个“八”字,努力在脑海思索:妈嘴里说的女朋友是指玉儿?除了玉儿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儿子,问你话呢?你现在怎么变得傻愣愣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为了那个陈思逸,哎,妈知道因为我一直反对,你心里很不得劲,可说到底妈真是为你好……”肖妈滔滔不绝自顾自话,肖峰听到“陈思逸”三个字后就开始陷入了沉思。回想在候机大厅见她最后一面,他总觉得仿若心事未了又理不清剪不断的牵挂感,这种感觉让他疑惑重重又找不到确切答案。现在听肖妈的话里,他可以确定一点:陈思逸之前是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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