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阿伯，我都快饿死了……”蝴蝶捂着肚子，“快给我煮面吃吧，牛肉多多好不好？”
和在警局里满身戾气的叛逆少女不同的是，眼前的蝴蝶就像是在跟爷爷撒娇的小孙女。老人笑得合不拢嘴，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个毛丫头怎么脸上又花了，小心破相嫁不出哦……”蝴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看到我之后，立刻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了过来。“哎呀阿伯你快点吧，我还带了朋友呢，给个面子咯……”老人摇摇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蝴蝶笑眯眯地带着我一同进去，小小的店面里面只有几张小圆桌，不过还是蛮干净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满是油污的画面，一张没有窗户的小窗口里，可以看到正在操劳的两个身影在忙碌着。“还不错。”
我伸手拿过一张纸巾，准备给厉擎天擦擦凳子，结果他直接坐了下去，我只能尴尬地抹了抹桌子。蝴蝶托着腮看着我们，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不会跟我过来呢。”
“为什么？”
我好奇地问。厉擎天坐在店里有些局促地双手环在胸前，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是穿着很休闲的衣服，像他穿的这么板正的人还很少见。还有时不时上下打量我们的，倒是厉擎天自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因为你们都是活在电视里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哪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你们啊……”蝴蝶不以为然地说着，抽出筷子撕开了包装纸。厉擎天用热水烫着碗碟，轻轻地笑出声：“我们不过也是普通人，没你想得那么脱俗……给你。”
他把烫好的碗碟递给了我，我嘿嘿一笑，坐享其成。“牛肉面三碗！”
老伯端出了木盘，上面三个海碗袅袅的冒着热气，熏得人心里暖和。蝴蝶站起身把面端到我们面前，啧啧地摇头说：“老伯你太偏心了吧，我之前自己来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个待遇哦……”“死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整天都虐待你好吧，不过你到底想好没有啊？我这里很缺人手的啊……”老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在我这里上班少不了你的工资啦，女孩子出门在外惯让人担心的……”蝴蝶讪讪地笑着，“哎呀老伯，吃完饭再说好不好？”
老人叹了口气离开了，蝴蝶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样子是真的饿了。我也低头吃了一口面，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汤喝起来确实很浓郁的牛骨头的味道，牛腩也很大块，墙上的价格也很低，很良心的牛肉面。“囡囡啊，不上班去上学也好嘛，我跟你爷爷把学费给你拿出来啦，你倒时候再还嘛……”吃到一半，走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老婆婆。坐在蝴蝶身边开始喋喋不休，“女孩子哪能不上学啦，到时候婆家人瞧不起要受欺负咯……”全然没有在意我和厉擎天的存在。“上学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厉擎天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蝴蝶，“你现在出去工作，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不如去读书。”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让他不要说话，可是厉擎天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那个蝴蝶，“听你奶奶的话。”
蝴蝶看着他伸出的名片，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她一把将名片扔了出去。“慈善家啊！”
婆婆立刻起身，满脸堆着笑给我们道歉，“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无法无天的，这位先生不要生气……”“没事的。”
我轻轻拍了拍厉擎天的肩膀，他还正处于被人拒绝的震惊状态，毕竟这样果断拒绝他，态度还这么恶劣的人，除了我，就是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我还以为你和你父亲不一样，现在看起来……没有区别。”
蝴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咬牙切齿的满是恨意，这陡然改变的态度让我疑惑，而更疑惑的是她身边正在抹眼泪的婆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厉擎天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我不是厉家人，不用把我跟他们归为一类。”
“你就是……你们就喜欢打着做慈善的幌子骗走那些天真的女孩子，她们……她们……”蝴蝶犹豫着，是什么词语让她说不出口？厉擎天眯起眼睛，“她们怎么了？”
“她们才不是去读书，她们就变成了那些有钱人的玩具！”
蝴蝶咬了咬嘴唇，”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们每天都像芭比娃娃一样被装扮好送到那些男人怀里……”厉擎天手握成了拳，因为血缘的关系而被人归类成人渣，任谁都不会心甘情愿地承认。“你是怎么知道的？”
婆婆抓着蝴蝶的袖子，不住地恳求着：“别说了，别说了……孩子别说了……”“别拉我！”
蝴蝶甩开婆婆的手，凶狠地看着我们，“因为我亲眼见过，我在那场聚会上看见过你！你和那些人谈谈笑风生，还敢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厉擎天皱着眉头不说话，我隐约觉得事情又走向了一个新的拐点，厉连城和厉文轩究竟做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丑事。“你是合唱团的一员？”
厉擎天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蝴蝶，“你不是该在法国吗？”
蝴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真的去了法国吗？”
她挽起了袖子，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疤痕，“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会把我们当成天使吧？那个福利院和你们……都让我恶心……”厉擎天恍惚地坐了下来，我慌忙去扶他，被他伸手拦住。他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疲惫，“我知道了……”他抬起头，“我和他们不一样，你相信我。”
他看向我，“我和他们不一样，真的……”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
然后轻轻地捡起了那张名片，希望之家，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蝴蝶，跟我走吧，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我把名片揣进了口袋，“去你的福利院，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