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冬瓜话一说完就被风皓打头一记,并训斥他,“怎么说话的,快给人家姑娘道歉。”
被风皓一喝,矮冬瓜是一脸委屈,只得不情不愿同我道歉,“甄姑娘,小的错了,冒犯了你。”
“没什么,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你计较。”
我趾高气昂地把矮冬瓜气得够呛,脸都红成猴屁股了,碍于风皓,他对我是敢怒不敢言。“甄姑娘可是金陵人士?”
风皓问我,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表情复杂。被他这么一盯,我心顿时一凛,讲真,我要是风皓,面对一个试图陷害自己的人,我大概就同矮冬瓜一样脾性,不把对方骂个半死,也要把他打个半死,让他敢害我!然而,这风皓对我是客气又尊重,我想他要么是修养到家,要么就是对我一见钟情。女儿天生敏感的直觉告诉我,这位风皓之所以对我这样,应该是出于后者。不是我自夸,以我多年当男人的目光来评论,我女儿装的模样当真长得不错,这点我还是相当自信的。思及此,我当下有些自满,被一个美男子瞧上,这满足了我身为女人莫大的虚荣心,我因此决定会一会他。“我是岚城人不是金陵人,你呢?”
我同他套近乎。“我也是岚城人。”
他说。我一听他是岚城人,当下对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便又问:“你是岚城哪里的?”
“乌镇知道吗?”
“知道,原来你是乌镇的!”
我极其惊喜,乌镇离我家很近,我们算是很近的老乡。“对,乌镇的,我家就在樱园附近,你去过樱园吗?”
他问我。“自然去过,那么出名的景点。”
我笑笑,问他:“你来金陵作甚?”
“我是赶考生。”
他这话一毕,我瞬间对他肃然起敬,原来是考生,难怪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只是,科举考试在八月,要到明年了,你现在就起行,未免也太快了?”
我疑惑问他。“我此行是游学,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游学可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到明年临近考试,我在启程长安也不迟。”
他不缓不慢道。“原来如此,这想法好,寒窗苦读,纵使学得满腹文章,到底也是纸上谈兵。要做一个好官,必心系天下,而要心系天下,就必先以身了解天下。”
我颇为感触同他讲,我敬重每一个能参加科举的应考生,因为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是我自小到大的愿望。风皓听我此言,眼里闪过一抹惊异,接着他恭敬向我作了一揖,道:“姑娘高见,这正是为官之道。风某本以为姑娘仅是容貌惊艳,不想才得竟也是卓尔不群,风某实在佩服!”
“自然,要是朝廷肯接纳女人,我的见解和学识定不比你们男人差。”
我自满同他讲,对于学识,我向来都不会谦虚。“吹牛皮!呜呼!”
矮冬瓜看不惯的揶揄我。我懒理他,风皓自会替我收拾他,因为他想讨好我,我看得出。这不——“阿福,你退下,不要在这里煞风景。”
风皓喝退矮冬瓜,矮冬瓜不满,抗议道:“少爷,这不成,属下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退下!”
风皓怒叱。被风皓一喝,矮冬瓜纵使不愿,也只得灰灰退下。矮冬瓜退下,风皓一脸抱歉对我道:“我家书童屡次冒犯姑娘,风某在此待他向你赔罪,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赔什么礼,才多大的事。”
我不介意地朝他摆手,论理来讲,矮冬瓜不全错,我也有错。“姑娘不介意就好,你此番来金陵作甚?”
风皓旋即问我。“我亦在游学。”
我说罢,狐疑打量起风皓,矮冬瓜适才自称“属下”的小细节令我很在意,要知道,能让下人自称属下的,大抵都是有身份的人。这风皓看似斯文,然留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气质里透着一股孑然傲岸的上位者气势,想来身世定不普通。再者,据我所知,岚城共有五姓,分别为李姓,蔡姓,陈姓,古姓和虞姓,并无风姓,这个风皓我看八成是假名,至于他是否岚城人,这也有待商榷。“姑娘这是初到金陵?”
风皓又问。“嗯哼。”
我点头,同他说,“我每年都会到樱园的望月亭赏樱,你知道望月亭不?”
“知道,自然知道,望月亭这么出名。”
风皓不以为然道。我一听,扑哧就笑开了,我这是故意下套测试他,结果他真露了马脚。风皓见我笑,便不解地问我:“你笑什么?”
“我笑你吹牛不打草稿,樱园根本没有望月亭,你连这都不知道,可见你根本不是岚城人。”
我不客气地揭开他的谎言。风皓闻言表情有些窘,不过很快恢复淡然,他饶有兴致对我道:“姑娘好敏锐,我的确不是岚城人,但姑娘又何尝不是欺瞒了我?”
“我本来就是岚城人,哪有欺瞒你?”
我不满撇嘴。“你知书达理,才貌兼备,怎可能叫甄美丽这样庸俗的名字。在说,岚城只有五姓,五姓之中并无甄姓。”
风皓得意洋洋看着我,嘴角扬着一抹邪佞,全然没有方才的儒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刚才他都是装的。“没错,我的确不叫甄美丽,但你也不叫风皓不是吗?”
我冷笑。“不,在下的确叫封皓。”
他骇笑,颇感兴趣地看着我,简明扼要道:“我只欺瞒我是岚城人这点,其他都属真实。我是长安人士,家父在都做个几品小官,家境殷实,我明年的确要参加科考。”
他是个敏锐的人,他早留意到矮冬瓜那声“属下”的细节,他此番话正是同我解释。“好吧。”
我不以为然,萍水相逢必须留个心眼,相互之间有隐瞒实属正常,他实在没必要同我解释。“我已交代清楚,对姑娘再无隐瞒,姑娘可否告诉我你的真名了?”
他目光留驻在我脸上,澹然笑道。“这个嘛,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我舔舔唇,彼时我肚子饿得很,身上又无钱,眼前这美男子又好似心仪我,这么现成的饭票不坑他一顿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