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信不信。”
鬼面人静静白了我一眼，又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墨亦歌，他是你什么人？”
“这与你无关。”
我语气不善。“若是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兴许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鬼面人蛊惑我。“当真？”
“当真。”
“好，我……”我刚想说因为我喜欢墨亦歌，然话到嘴边，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疑惑，先不说墨亦歌的事，先来说我的事，鬼面人是怎么知道我叫虞清莲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刺史府的？莫非，其实墨亦歌根本就知道封飚烨还活着，他们根本就是认识的？对，很可能是这样，不然重阳那日我问墨亦歌有关烨儿的事，他何以一直支支吾吾，最后还牵强的扯开话题，不愿再提及。还有遇见海盗那次亦是奇怪，墨亦歌独自一人在甲板上黯然神伤，对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当时我不懂他在忧虑什么，现在我懂了，他忧虑的或许是造反，他或许也是保皇派的成员，又或许是……“喂，你发什么愣，说话！”
鬼面人突然推搡我，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不发一言，呆呆注视鬼面人的眼睛和嘴巴，他的声音能刻意压低改变声线，眼睛和嘴巴却是不可能改变的，他的眼睛和嘴巴我绝对不会看错，鬼面人一定是他！“墨亦歌，你是墨亦歌对吗？”
我低声问他。鬼面人怔了一下，冷笑道：“自然不是。”
他说话间，眼珠下意识地往左瞥，这是墨亦歌想隐瞒事情及撒谎时惯有的小动作，我绝对不会记错！“你就是墨亦歌！你就是！”
我怔怔看着他，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道。“我不是。”
鬼面人无奈起身。“那你让我看你的脸，你敢吗？”
我逼问他，若他是墨亦歌，他定不敢给我看。“给你看又何妨？”
鬼面人言罢，抬手摘下脸上的鬼面让我瞧了个真切。瞧见他脸的那瞬，我整个人震住，这是一张同墨亦歌一模一样的脸，唯一不同的，是他有半边脸被火烧毁了，留下一个狰狞恐怖的烧疤，这原来就是他戴面具的原因。史书上记载，封飚烨死于宏观三十年，同其母于东宫自焚，他脸上烙下的伤疤想必就是那时留下的。“看清楚了没，我不是你的墨亦歌。”
封飚烨冷笑了笑，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你……真的是封飚烨。”
我心情复杂看着他，我原只是猜测，没想到封飚烨竟真有张同墨亦歌一模一样的脸。“……”封飚烨沉着脸，不发一言。“你是保皇派的头目？”
我问他。“……”他依旧不言。“你今日出现在药山真是要杀封皓？”
我继续问。“……”他仍是不言。“你，”我盯着他，咬了咬唇，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我最想知道的，“你告诉我，墨亦歌是不是同你一伙的，他是不是你们保皇派的？”
“这重要吗？”
封飚烨板着脸问我。“重要。”
“若我说他是个反贼，是个最大反贼，你是否想与他撇清关系，再不要与他有交集吗？”
他语气讥讽地问我。“怎么可能，若他是反贼，那我也要当反贼。他脏，我就要跟着他脏！”
“脏？你倒是很会遣词用句，我们何以脏了？”
封飚烨一连迭冷笑，半晌，目光如炬瞪着我，道：“当年燕贼屡犯我国边境，朝廷上下一片惶恐，只有我父王自动请缨，戎马奋战多年才换得天下太平。再说民间天灾，哪一次不是我父王出面解决，为百姓谋得安宁？相比当今狗皇帝，他为国家做了什么？他即位后，就扩建皇城，以酒为池，悬肉为林，赋税极重，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生活艰苦，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肮脏吧？”
他语气激动，甚至忘记去压低自己的声音，听在我耳里俨然就是墨亦歌的声音，要不是我见过他的样子，我一定认为他就是墨亦歌。“是，我知道，当今的皇帝不是什么好皇帝，你说的我都懂，我……”“你懂什么？你满脑子想的无非都是儿女私情，你爱墨亦歌，你想同他在一起，是不是？”
他冷声打断我。“是，我爱他，但这关你什么事？”
我生气道。墨亦歌是墨亦歌，封飚烨是封飚烨，他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自然与我相关，我与墨亦歌同命相连，我活下来那一刻起，我们就肩负着国家社稷，肩负着很多人的希望，凡事都该以大局为重，儿女私情是不被允许的。尽管我们都不喜欢战争，都不喜欢杀人，但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办法，这就是我们的宿命，等待我们的不是死亡就是辉煌！”
他眼神惆怅望着明月，嘴角上扬着一抹嘲弄的笑弧。虽然他没有落泪，但我总觉得他心内似在哭，明明知道他不是墨亦歌，可总是将他与墨亦歌重叠在一起，我极其的心疼他。“墨亦歌是墨亦歌，你是你，为什么他要同你一样要背负这些？”
我问他。“你说呢？”
“我不知道。”
“他是光，我是影，光时刻决定影，影趋附光而生。”
他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太深奥，我不懂。”
我蹙眉。“那就别懂，你要是懂太多，我或许就要考虑杀掉你了！”
封飚烨语气讥讽，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杀意。我知他说的不是玩笑话，若我知太多，他或许真会杀掉我，毕竟造反意义深重，稍加不慎，就会全盘皆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好奇问他。“是啊，为什么呢？”
他颔首凝望着我，半晌，方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喜欢的一个人，名字也同她一样。”
“额？”
“她叫颜清莲，不过她已经死了，当年被诛了九族。”
他云淡风轻道。“唔，你节哀顺变。”
我着实同情封飚烨，成王败寇，他若是死了还能解脱，偏还苟活于世，受尽往事折磨不说，还得背负艰巨责任，于他而言实在是种痛苦的煎熬。不过，最让我难过心疼的还是墨亦歌，他若真追随封飚烨，他此生就注定了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