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是朝庭,朝庭怎样本王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本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好疆土落入他国之手,哪怕是一寸都不行!”
东王生就一张严肃脸,一番话又说得义正严词,南风陵看着他,心中一凛。他担心在坐的将士受到东王蛊惑,从而威胁到自己的盟主地位。冷笑两声,南风陵道:“贤弟意欲如何守护疆土?只怕你带人前去解围不成,反倒被朝庭当做贼寇援军。到时热脸贴了朝庭的冷腚子,可别怨为兄没提醒你。”
“你实在犯不上左一个朝庭右一个朝庭的讥讽于本王,与当今朝庭有仇的不止你一个。不是只有你的父王和长姐死于朝庭之手,本王的父王和长兄也同样死在朝庭手上。”
“原来贤弟还记得,嘿嘿。”
南风陵又是两声冷笑。“本王从未敢忘怀。朝庭削藩之心由来已久,若非如此,今时今日也断没有本王与盟主在此的会晤。然,国仇家恨不可混为一谈。本王欲解南阳之围,也绝非为讨好当今朝庭。待驱逐桅影兵后,本王定与朝庭一决高下!中原大好江山,来日谁主沉浮,哼哼。”
东王话尾这两声哼哼,哼得南风陵心惊肉跳。他斜睨着东王,唇角微勾出一点笑意,眸光却渐阴冷幽森。散席后,莫忘站在台阶上,望眼漫天飞雪,拢拢肩上皮裘,扭头冲尘风道:“要早知道是叫小爷过来吃残羹剩汤,小爷才不侍候。”
尘风微一笑,“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什么?”
莫忘问。尘风侧身往厅里扫了眼,“咱们另寻个地方说话,走罢。”
穿回廊,过影壁,两人到了梅亭。莫忘跺跺马靴,抖落积雪,又紧紧皮裘,方才问道:“师兄,可是有要紧的话说?”
尘风抬颌眺望着远处白雪掩映下的一角红檐,沉吟不语。莫忘顺他视线望过去,“那不是东王噢,师兄,你是想去拜会东王?”
尘风收回视线,看向莫忘,头轻点。“师兄想劝东王投靠朝庭?”
莫忘摆摆手,“我看不成,他知道朝庭迟早要削藩,又与朝庭有仇,这才起兵反朝庭。且此人野心勃勃,师兄还是省点力气为好。”
“解南阳之围,把桅影人赶出大离才是最为紧要的。再者,他为何多看你一眼,你就不想知道个中缘由?”
“自然想。我心里一直琢磨着,兴许我爹爹曾在东王手下为将,我又和我爹生得像,故而他一见到我才多看了一眼。”
眉一扬,莫忘跟着又道:“没准我也是大离国的人。”
“不单是你,云姝师妹兴许同样也是。”
“横竖我也不记得自己爹娘,总之师兄是哪国人我就是哪一国的,从今往后我跟定师兄。对了,南阳被困,你说师妹如今是困在南阳城内,还是早和师傅一块去了桅影国?咱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得想法把师妹带出来,至于师傅……”莫忘挠挠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说师傅待咱们一向都不亲厚,可他毕竟养大了我们几个。”
尘风道:“无论师傅是哪国人,师傅都永远是我们的师傅。先不说这个了,咱们且去拜见东王。”
“不见。”
东王闻听南风陵帐下左将军的随从求见,皱眉极不耐地挥挥手,“打发走。”
隔会,禀报之人又转来,“他们说有要事求见王爷。”
“要事?”
东王眼一抬,“且叫进来。”
“在下尘风。”
“莫忘。”
尘风携莫忘而来,进门后两人给东王见过礼,报上名后,东王冷冷扫他俩一眼,问有何要事?尘风道:“适才在宴席上,王爷说的一番话令在下和师弟甚为感动,我俩愿为王爷效力,听凭王爷差遣。”
“你二人不过区区一随从,有何本事,又能为本王做些什么?”
“王爷,我二人虽只是区区一随从,可也知道国土不容外族侵犯,更不能落入外族之手。我与师弟敬重王爷,特前来拜见,王爷却以我二人身份低微而轻视之,教人好不失望。如此,告辞。”
尘风说罢拉了莫忘欲走。“且慢!”
东王叫住他俩,盯着他二人缓缓踱了几步,目光在他俩面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到莫忘面上,“你先前为何盯着本王看?”
“敢问王爷又为何多看了在下一眼?”
“你不看本王,本王又怎会看你?”
莫忘一滞,偏头看看尘风,再看向东王,抬手又揖了一礼,“是这样,我与师兄认得一女子,据那女子言,她尚在襁褓中时在东王藩地被官兵追杀”“那女子多大?”
东王不待他说完就急急打断他道。尘风接过话,“约摸十四左右。”
尘风将一曲那晚说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东王听后喃喃自语,“两个襁褓中的婴孩……两股官兵”“当时我与师弟就想着,既是在东王藩地发生的官兵相斗,东王或许知晓一二。”
“那女子今何在?可否一见?”
莫忘将一曲带了来,东王左瞧右瞧,努力想从一曲身上找寻他兄长东方玉的影子。当年东方玉和南宫柔隐居在“小水村”,二人育有一子二女,二女为双生子他是知道的。要不是他父王在上京途中坠马而亡的噩耗传来,那会他还正打算偷偷去“小水村”探望侄子侄女。“你身上可有何自小佩带之物?”
东王觉得一曲和他兄长也像也不像,但双生子并不多见,是以他多问一句。一曲摇头。莫忘心里一动,鬼使神差探手入脖颈,扯出一玉坠,“我倒是自小随身佩戴此坠子,想是我父母之物。”
东王一眼看过去,双目立时直了,他一前两步,一把自莫忘手上拽下玉坠。定睛瞧了几眼,又命人取火镰点燃蜡烛,他将玉坠放置在烛火上方慢慢焚烤。玉坠渐渐变得透明,几双眼睛盯着玉坠,那玉坠中心光影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