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在你和我分开的日子里,我已经不再属于你一个人了呢。我和别人睡了,还和别人成亲了,你确定你对着一个人妻,还下得去手吗?”
傅瑶瑾微笑着,唇边清浅的弧度带着笑,也带着痛。更主要的是……带着残忍。她不远万里前来寻他,只为了一个真相,也是为了能够最后再挽回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想着,就算他是鬲国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又或者其他什么重要人物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下定决心放弃一切,那么她也愿意放弃一切,带着女儿跟他一起浪迹天涯,远离朝堂喧嚣。可是,当她不远万里而来,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经娇妻在怀,子嗣将诞了。讽刺的是,他还装作不认识她。更是在她选择放弃,准备离开的时候,为了另外一个白莲花的女人诬陷,觉得是她杀了他的青梅竹马,是她蛇蝎心肠,将她关起来,百般折磨,肆意折辱。那个时候,她尊严扫地,历经屈辱。她傅瑶瑾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被人捧在掌心里疼宠着,一直被人宠爱着,这样的诬陷和折辱对她来说,无异于人生噩梦。所以她卧薪尝胆,把自己当成最卑贱的狗,奴仆,留在他的身边,一点一点将那个白莲花的真面目给拆穿了。如今,得知了真相的他,在一番假惺惺的心疼之后,竟还妄图留下她,真是可笑。他不贞不忠,背弃了他们的感情在先,还为了别的女人将她囚禁,折辱,让她受尽苦难。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为了当初的感情而放下一切的苦痛,欢欢喜喜的和他在一起?“不可能,不可能,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委身旁人,怎么可能会嫁给旁人?”
韩尚之不断的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抓着她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我没有骗你!”
傅瑶瑾任由他摇晃自己的身子,平静却冷漠的开口道:“你都能够娶旁人为妻,我为什么不能嫁旁人为夫?”
“韩尚之,你对我不忠,我为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
韩尚之只觉得心口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痛着。他颤抖着开口道:“不是的,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娶旁的女人,太子妃是他兄弟挚爱的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兄弟的孩子,他的兄弟在前方为救他战死沙场了,他娶太子妃,只是为了庇护她,并没有碰过他。然而他这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傅瑶瑾跟着说出口的话语,给粉碎了。“对了,我不但嫁了人,我还生了个孩子,她叫穆成雪,是个女孩儿,很可爱。”
韩尚之面上再看不见一丁点血色。这一场对话对他而言与剖心无异。他唇瓣颤了颤,虚弱无力的话语吐出:“既然成家了,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傅瑶瑾面上的冷漠微微滞了滞,眼中闪过一丝痛。她来,是为了追寻他当年不告而别的真相。她来,是想把他找回来,是想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是想给她的雪儿和她自己一个家。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场义无反顾的奔赴,最终却落得一个被这般辜负的下场。难,太难。痛,太痛。如果早知道他这边是这种情况,她是绝对不会来的。保留曾经彼此相爱的美好回忆,再好好的将他们的孩子给养育成人,这同样可以让她安度余生。是她错了,是她太执拗了。以至于将所有最残忍的真相都给摆在了她自己的面前。傅瑶瑾心中悔恨痛苦,面上却是淡漠如初。刚刚一闪而过的痛苦就好像是梦一般,转瞬即逝。她淡淡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性子拗,较真,什么事情都非要有个答案不可。”
“当初你不告而别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想解开它,然后好好的回去过我的日子,所以我来了。而如今,我知道了真相,也死心了,将过去所有都在我的心里做了一个了结,这一趟的收获,还是不错的。”
韩尚之的手从她的肩头上移,落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问她:“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如果你要杀,那也是我运气不好,怨不得旁人。”
傅瑶瑾像是感受不到死亡的威胁一般,平静得很。她看着韩尚之的目光淡漠,比看陌生人还更加冷然。韩尚之看着她依旧美丽的容貌,看着她因为受过的折磨而带着憔悴的眼底,心里的痛忽然泛滥成灾。是他,亲手弄丢了她。也是他,亲手伤害了她。所以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韩尚之想着,苦笑一声松开了手,道:“好,如你所愿,瑶儿,我放你走。”
傅瑶瑾没想到他真的会放手,面上有片刻的怔忪。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韩尚之的目光一遍一遍的从她的面上贪婪的扫过,像是要将她的容貌狠狠的刻在心底一般。许久之后,他才道:“不用谢。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你。”
如果当初他能够不那么慌乱,不一走了之,如果他能带她一起走,是不是他们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是不是他们也就不会走到如今这般穷途末路的地步?韩尚之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这些念头。可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他道:“你收拾一下,三天之后,我送你离开。”
韩尚之说着,和傅瑶瑾擦身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忽而,他停下脚步来,转身看她:“瑶儿,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傅瑶瑾满心警惕,开口时却还算平缓。“你说。”
“让我抱一下,好吗?”
傅瑶瑾微微一怔。“就好像以往每一次我为你践行的时候那样,拥抱一下。”
韩尚之说。傅瑶瑾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