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汽车后兜里,他宁瓦没敢转头,一转头就能看见的MAX体育馆,这让这个还没彻底长大的孩子在心有不甘中充满怨念,厌的一眼都不想看。“搬货。”
货车停在MAX体育馆旁超市附近,刚停稳,他宁瓦就站了起来,肩上搭着条毛巾开始将车上一箱一箱的可乐往下扔,而早就在下面等待的工友则将这些饮料放在了平板手推车上,一车又一车的开始为超市补货。众所周知,超市补货都在后半夜,这个时候客人稀少,更方便负责人查点。这对于没有学历又在芭提雅没有根基的他宁瓦来说,可是个好工作,只要不下雨,趁着夜里的凉爽完全可以舒适的进行体力劳作……当然,这也是金老板在入狱之前为他介绍的工作,至于金老板入狱之后,他宁瓦用自己从不偷懒的诚意打动了老板,被留了下来。周道曾告诉过他,这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宁瓦,我和超市结账,你休息休息吧。”
工友转身进入了超市,他宁瓦在擦汗的功夫无意识的转身看了一眼,那时,MAX体育馆门口巨大的宣传画正在更换,很多工人忙上忙下的正往下拆着。以前,那个位置挂的是叶川和宋祥春,可帕杜进了监狱整个比赛都没人愿意继续投入之后,这张宣传照自然也失去了意义,被拆下来是理所应当的。他宁瓦看这一眼就看上瘾了,趴在火车车头上,远远望着,望着那个只幻想过,连追逐都未曾追逐过的梦。工人们把巨幅宣传照卸掉以后,他宁瓦认为整个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了,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依然紧锣密鼓的忙活着,不一会的功夫就把另一幅宣传照给挂了上去,宣传上写的仍然是‘MAX体育馆自由搏击争霸赛’。这,不可能啊。这个风口浪尖上哪家公司敢继续承办这场比赛?不怕和控盘、假拳、黑帮等等词汇联系上搞臭了信誉么?待那张宣传照挂好,他宁瓦更懵了,在MAX体育馆的门口挂谁他都没意见,偏偏这伙人将‘花蝴蝶’就是被乔巴一下KO的家伙给挂了上去,瞧瞧,那在宣传照例嚣张的样子,简直和嘴炮如出一辙。谁这么没水平啊?办比赛竟然把他拿出来做噱头?他宁瓦正想着,工友回来了,钻入驾驶室前说了一句:“扶稳了啊,咱们下班喽。”
嗡。货车猛往前一窜,带着一股狂风消失在漫漫深夜里。很快,这台车来到了芭提雅郊区的无人海滩上,他宁瓦在车停稳之后从汽车后兜里跳了下去,向工友挥手,无精打采的说着:“明天见。”
他走向了不远处的茅草屋,拖着疲惫身躯打开房门,家里,是家人们宁静的憨声。“嗯,你回来了?”
他宁瓦的母亲醒了,这个从没支持过孩子梦想的女人顶着困意由床榻上爬起来,迷茫着把炉灶点着:“饿了吧,马上就好。”
剩菜翻炒的声音出现了房间里,他宁瓦就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旁边,神游天外的发呆。“唉,想什么呢?”
这个声音传到耳中那一刻,他宁瓦惊醒似得回头去看,只见饭菜已经热好,母亲坐在桌旁关切的问着:“困傻了吧?赶紧吃,吃完去睡觉。”
这就是他们家最近的良好氛围,父亲和母亲的新工作让他们俩只用打一份工便能承担起家庭中的所有支出,而自己的薪水虽说不多,可也能支付奶奶的药费了,一家人的生活水平正处于稳步提升之中,不光吃吃喝喝不用顾忌,前些日子他们还去了一趟电影院,一起看了一部适合合家欢的电影。从整个家庭的角度来说,他宁瓦的牺牲完全值得,但是,在他自己的角度,这孩子根本没忘记过站在拳台上的梦想。“吃啊,想什么呢?”
他宁瓦母亲催了一声,她发觉自己儿子有点不对劲。“妈,今天工作的时候我路过MAX体育馆了,那场比赛好像并没有因为帕杜的自首而被取消……”“你什么意思?”
“妈你听我说……”“我不听。”
他宁瓦的母亲完全不理会的离开了那张桌子,压低声音说道:“这才过几天好日子?”
“你不是说已经放弃梦想了吗?”
“当初是谁用再也不提打拳这件事作为交换条件,逼我说出来平旺藏海奴的位置的?这么快就忘了啊?”
他宁瓦不说话了,一个刚刚踏入正常轨道的家庭中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因素扰乱这种生活方式,这是他们家许久都未曾出现过的了,难道说这个女人就想安生的过日子也过分了么?“我就是……”“你吃不吃,不吃赶紧睡觉去。”
他宁瓦的母亲已经不给他任何说话机会了,直接躺在了床上。屋外,星光之下的礁石滩承受着海水的拍打,一块高约两米的巨大礁石旁,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这间亮着灯的茅草屋。他是哥丹威,杀了托尼以后,为了不被警察找到,逃离了芭提雅市区,找到了这片无人海滩栖息。哥丹威也只能找到这个地方了,一来他可以在这抓鱼解决温饱问题,二来在这个区域内几乎没有什么车辆经过。直到刚才一辆货车停在沙滩之上哥丹威才被汽车发动的声音给惊醒,幸好那台车不是警车,不然他肯定又得踏上逃亡之路。正在庆幸的哥丹威本打算继续休息,结果他宁瓦从车上蹦了下来,此时天已经亮了,哪怕光线有些微弱,可他还是看清了从车上跳下来那个孩子的身影。他认识这个人,在泰国警察突袭孤岛的时候,哥丹威亲眼看见警察的船只上有这个人的身影。报仇的机会到了。巧的是,沙滩上的木屋这个时候关了灯。哥丹威迅速从礁石堆里跳出,右手倒握着匕首脚踩细沙‘唦唦、唦唦’的在沙滩上前行。等到了房屋附近,哥丹威用手轻轻推了推房门,那扇本来也没锁,专门给他宁瓦留的门就这么应手而开……嘎吱~哥丹威原本只想试试门有没有锁,谁知道这门竟然开了,他只能一个侧身跨入屋内,在房间里仔细分辨着哪个才是自己看见过的人。这间屋子太过简露,房间内只有两张床和一张桌子,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两夫妻另一张床上躺着个老太太,除此之外,所有孩子都躺在地上,而哥丹威看见的那个人正是这几个孩子当中,最靠右边的那个。他举起了匕首,下巴向上扬着,只要冲过去一刀插入对方的心脏,就算是给岛上那些兄弟们报仇了……“你是谁?”
他宁瓦根本就没睡,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满脑子都是MAX体育馆自由搏击大赛的他,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有人进屋的推门声和脚步声,抬眼一看,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正倒握着匕首站在门口。“啊!”
哥丹威直接扑了过来,手起刀落扎向他宁瓦的左胸,他宁瓦眼疾手快的一把拖住对方手腕,躺在地上高高拱起膝盖想要阻隔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宁瓦的父亲被吵醒了,其实他刚才就被这娘俩的说话声给吵醒了,常年来打多份工作必须要早起晚归的生活已经改造了这个男人的生物钟,哪是几天舒服日子就可以改变的。他一看自己儿子被人扑在地上拿刀扎,管不了那么许多翻身就在床上爬了起来,蹦下床揪住哥丹威的脖领子生往起拽,一边拽还一边大喊:“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来我家扎我儿子!”
哥丹威没工夫废话,被拽起来之后反手一刀就扎了过去——噗。刀深深刺入了他宁瓦父亲的肩窝,扎的他猛然间瞪大了双眼,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其嗓子里满是‘咯、咯’的声响。“放手!”
他宁瓦的母亲也冲了过来,这个同样没睡的女人完全没想到祸从天上来,冲过去握住哥丹威的持刀手一口就咬了下去。哥丹威疼的仰起头野狼般嚎叫,抬腿一把将眼前女人蹬出去,紧接着把匕首从他宁瓦父亲的肩窝里带着一股子鲜血拽出时,这个男人已经杀红眼了,现在不管是谁,谁拦他谁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