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就说,大惊小怪的干嘛。”
杜衡适时的敲打了一下吴不畏,毕竟这里不是办公室,周围有很多病人在的。 一惊一乍的样子,会让病人觉得很不稳重。 吴不畏很听话,面色一正。立马说道,“《脉经》有云,其脉伏坚,直上下者,以痉病属阳明里也。”
说着还是忍不住拍了一下脑袋,“面目红赤,出汗无尿,阳明证也,怎么就忘了呢。”
杜衡呵呵笑了,宽慰一下吴不畏,“辩证不错,有进步,现在开方吧。”
杜江傻眼了,他们说的自己完全听不懂啊,心中担心更甚,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慌忙问道,“杜衡差不多得了,赶紧说我到底什么病。”
“你慌个锤子,就是感冒,只不过感冒有点严重了。”
“你别骗我啊,你们这又是太阳病,又是什么阳明的,这我可以前没听过,你别那我当傻子玩。”
杜衡也是无奈,“不信我是吧,那你问飞哥,看我是不是骗你。”
说着把旁边的杜飞给拉了过来。 杜江也不管问了是不是掉杜衡的面子,还真的就直接问杜飞,“飞哥,我真是感冒?”
杜飞点点头,“你就是感冒,只是大家的说法不同。这么给你解释吧,通常所说的感冒伤寒包含的范围大一点,用太阳病之类的称呼,只是分类更细,叫法不同。”
听到这样的解释,杜江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杜衡关于这样的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不够准确,但是意思到了就行。 几人聊天没有打扰到吴不畏,他还在苦思冥想,最后还是略带犹豫的说道,“开葛根汤。”
杜衡没有说对错,只是说道“葛根可以治阳明,方向是对的,但是头疼症状可治不了,所以头疼的情况怎么处理。”
吴不畏再一次陷入沉默,低着脑袋开始思索。 这时身边的杜飞突然插话说道,“小衡,用麻黄汤行不行?”
杜衡直接摇头。 从这个回答中就能听出,杜飞的水平还没有吴不畏的水平高。 葛根汤虽说不能一剂见功,但是方向、用药还是正确的。可是这个症状用麻黄汤,那就是大错特错。 上级医疗机构,对下级医疗,或者是基层医疗工作者,是有帮扶责任的。每年都应该组织人员,下沉到第一线工作一段时间,既可以解决基层的医疗问题,也能帮扶基层医疗工作者进步。 不过杜衡他们卫生院,从来没有享受过上级医疗单位的帮扶。他们自己也没有对基层村医,做过这方面的帮扶。 原因有很多,但最关键的,其实还是一个懒字就能总结的。 杜衡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或者是不耐烦,而是很认真的说道,“麻黄汤有一个作用,就是发汗。而杜江现在本身就是出汗无尿的状态,所以用麻黄汤则会汗出不能止,口渴不能解,势必变症,让病情更加复杂,” 杜飞听杜衡说完,懊恼的锤了一下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光想着怎么治太阳病,用那些药,却把这么重要的症状给忽略了。 头热,阳郁于上。太阳之脉循背上头,阳明之经上挟于口,病症在上。 如果用麻黄汤发汗,汗出不止,更会加重病人小便不通的症状,病就往下走了。 这不就是变症了嘛! 唉! 思虑不周! 杜江知道自己确实感冒后,心里也不着急了,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这看下来,在稍微一对比,杜衡的水平比这两个人真的就高出去很多。 这两人苦思冥想出来的方子,杜衡随口就能指点,立马指出不足或者是错误的地方,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有点大。 有这样的人给自己看病,虽然有拿自己给徒弟练手的嫌疑,但是杜江却没有不满意,反而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看热闹。 原本已经检查完的人,天也不聊了,也全都围了过来。毕竟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可不多见。看别人笑话,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人聚过来的多了,当中的两位当事人压力也就变的大了,尤其是杜飞,额头居然都冒汗了。 吴不畏还好说,毕竟人家是学徒,出了错有杜衡给兜着,大家能接受。 可他自己不行,他已经是一名给人看病的大夫了,而且周围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客户,万一答不上,那就有点丢人了。 不过也怪自己,闲的没事看热闹不好吗,为什么自己嘴贱非要强出一头呢。 吴不畏没有杜飞的心理活动多,他只是老老实实的想该怎么办。 还别说,看的书多,终归是有用的,这不就让他从脑海里翻出来了一条。 “师哥,我知道了,用白虎汤变方。”
杜衡没有惊讶,这要是想不到,吴不畏回去之后又得抄书了。 “说说看。”
杜衡语气轻松,吴不畏却有了信心,朗声说道“用石膏、知母以泻其阳明之火邪。用柴胡、栀子以断其少阳之路径,用麦冬以清补其肺金之气,使火邪不能上逼。用茯苓引火下趋于膀胱,从小便而出,而太阳余邪尽随之而外泄。至于人参、甘草、竹叶不过取其调和脏腑,所谓攻补兼施。”
杜衡认同的点点头,“解释清楚了那就开方吧。”
“石膏(30g)知母(6g)麦冬(60g)。。。。。。栀子(3g)水煎服。一剂而头痛除,二剂而身热退,汗止而口亦不渴。”
吴不畏的回答很自信,这一点他相信不会出错。 杜衡没有说他,看到杜飞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飞哥,你有什么想法?”
杜飞犹豫了一下,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说错。要是在说错,那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放心说啊飞哥,看病治疗,就要畅所欲言,集思广益。现在错了不要紧,还有补救的机会,要是病人真的喝药接受治疗,那时候发现是错的,可就晚了。”
说的也是,面子得有,这样学习的机会也得抓住不是,“杜江已经病了八九天了,身子有点虚。我觉得吴医生的开的方子太重,用清肃汤会比较好一点。”
杜衡立马竖起个大拇指,对着杜飞使劲的晃晃,“到底是有经验的大夫,考虑的真是周全。”
说完看着吴不畏说道,“以后用药还得多思考,方子对不对症很重要,病人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也是很重要的。”
“我记下了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