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没锁，这是水倾城在敲门之后才发现的。于是她直接把门推开。秦少东坐在床头，神色看上去很平静。但是水倾城知道他内心绝对不像表露出来这样平静，因为房间很凌厉，床被被丢在了地上，枕头散落在阳台。水倾城的到来并没有让秦少东显得很惊讶，他只是微微抬起头，眼神看上去有些黯淡。“你来了。”
秦少东的声音有些疲惫，像是很久没有休息的病人。水倾城扫视着房间，眉头微皱，随后又舒展开来，轻声道，“有这么难选择？”
她不知道为什么秦少东要这么纠结。她也不懂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可能这就是女人跟男人的不同之处吧。原本她是带着怒气进来的，可当她看到秦少东这副模样，心底百般言语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了。她缓缓坐在床头，靠着秦少东。“我脑子有点乱。”
秦少东说道。“我知道。”
水倾城说道，“思月已经走了，你还需要再冷静一段时间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以后……”水倾城打断道，“现在就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看着他，缓缓道，“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这个事情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思月。”
这个问题冉思月问过秦少东，小玉也问过他，包括秦少东自己，也一直在扪心自问。我到底喜不喜欢冉思月？我对冉思月的感觉是什么？真的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吗？……秦少东不知道答案，他心底现在一团糟，每当一想起这件事就会头疼。这次自然也不知道答案。“我不知道。”
秦少东如实回答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水倾城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严厉起来，“昨晚思月进你房间是我的注意，你有什么怒气都冲着我来，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面对这个问题？”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拉倒，有那么难？思月是豪门世家出身，你以为你说一句不喜欢她会失去一切？她真会去要死要活？别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也别老把自己的懦弱逃避当做是为别人好的借口。“你只需要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行了。”
很简单的一个答案，可是秦少东想开口时都好像有千钧堵在嘴边，无法说出。良久，秦少东这才说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水倾城自然知道两人的身份，她挑眉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样？”
秦少东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你觉得我就算真的喜欢她，说出来了能有结果吗？”
我们现在是组织的成员，说好听点是特殊部队，难听点就是随时会被抛弃的棋子，随时都会丧命。我们看不起那些雇佣兵和杀手，可他们又何曾看得起我们？雇佣兵为了钱而战，可是他们自由，没钱可以撂挑子不干。杀手也是为了钱而杀人，他们也有选择的权利，可是我们呢？我干这行到现在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队友死在我的面前？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我没有！我的存在，对思月来说就是一个错误。回到家族之中，虽然苦点，可她最起码不愁吃喝，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用像跟在我身边一样随时都提心吊胆，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可能。“我如果把她留在这里，那不是为她好，那叫自私。”
任何一个势力中的成员，除非你是后勤部队，不然你时刻都要面临危险。加入任何一个组织，享受保护的同时却又承担着组织对手带来的压力跟凶险。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水倾城沉默了。两人已经是好几年的搭档了，她怎么会不懂秦少东的感受。像她们这样的人，难道爱情真的只是一个奢望？水倾城眼神变得有些悲伤，“事情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可以尝试去……”“后果是有人会死。”
秦少东转头看向水倾城，“我不能因为自己任何一个决定而让其他人承受，更何况思月她是无辜的，她还小。”
这些事都不关她的事，她没必要牵扯进来。不管她回到家要面对什么，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跟着我，她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必死无疑。”
我们都在生死中挣扎前行，可是谁都找不到退路，前方是无尽的战火。这是战场上有人说过的话。秦少东能从战火上活下来，他手中沾了无数的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过命队友的。别人死了他没死，这是运气。可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好运气？现在的局势这么乱，敌人的手脚都已经摸到小区附近了，冉思月继续留在公寓里边未必是好事。冉家要来接人，未尝不是在试探他的意思。如果秦少东真打算把冉思月强留下，那冉家的态度会变成怎么样？到时候恼羞成怒之下，冉思月不但得不到家族的庇护，反而会更加危险。现在冉思月离开他身边，冉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接走，就算有什么谋算，也肯定不会让冉思月的人身安全出现什么问题。与其跟在他身边担惊受怕，秦少东觉得冉思月回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水倾城问道，“你知道思月这次回去要面对什么吗？”
秦少东反问道，“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活着才有希望，这是秦少东在战场上总结出来的道理。他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可是他杀过无数条人命，自然知道一条人命有多珍贵。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冉思月或许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可是他却不能让这傻妮子一直傻下去。有的时候，被蒙在鼓里也是一种幸运。起码秦少东就一直希望自己可以不用知道那么多，那就不用这么烦恼了。“跟在我身边有生命危险，她回去对你我都好。”
我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想再死人，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再出事。”
秦少东看着水倾城，眼中是难以言喻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