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起,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宋尧近来一直忙着城外的无头尸案,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今日因为宋晓星过来找他,大理寺卿梁温便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两人来到庙会,宋尧看见眼前乌泱泱的人,眉头锁的更紧了,“这么多人,有什么可看的。”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京都的庙会不一般,和家乡的比这里是不是规模更加浩大,更加热闹。还有啊,哥,你看,这里还有很多蓝眼睛卷头发的番邦人啊。”
“喂,说归说不要用手指着人家,不礼貌!”
说着宋尧急忙拦着宋晓星伸出去的手指这时宋晓星突然一动不动,看向远处,“那不是郡主嘛!”
“郡主?”
宋尧转身看到苏暮予和她的丫鬟一前一后走进庙里。“她来这里做什么?”
“能来做什么,求神拜佛?要不然就是来凑热闹的,郡主也没比我大多少,也就是寻常女子,喜欢凑热闹也是正常啊!”
“别傻了,她可不是寻常女子。”
庙会最大的看点就是求签,宋晓星及笄在即,女孩子终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个好姻缘的,于是便来到佛堂前,祈求自己遇到良人。宋尧打小便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于是便让宋晓星一人进去拜佛,自己则在外等候。一个人走着走着便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时他看到苏暮予从后院的一出禅房里走了出来,神色落寞的关上了门。他见状刚想离开,却不想自己脚下踩到了一根树杈。苏暮予抬头往声音处看去,却见宋尧一脸尴尬的将头撇向别处,目光躲闪。苏暮予缓步走了过去,“宋少卿,好巧啊,近来可好?”
“托郡主的福,还可以。”
苏暮予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尧,笑着,“嗯,看来大理寺最近不是很忙,宋少卿看起来气色不错。”
“郡主是想问城外的无头尸案?”
“我觉得,倒是宋少卿想要问我。”
“郡主……”“不敢?”
“我一直觉得郡主只是苏家的大小姐”“我真的只是苏家的大小姐”“按照西陵律法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哈哈哈,宋少卿,你可真是天真的很,你还是早些回汴梁吧,京都不适合你。”
“我我……”回去的路上,连殇看着苏暮予愁容满面,有些担忧,“七公主还在生您的气?”
“嗯”苏暮予微微点头“这一连半月,您日日去庵上,七公主都是都闭门见客,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裴将军会如此之重。”
“裴家不算裴旻,一共出过五个将军,但是除裴老将军以外,都战死沙场了,而且都是死在了筠遥之战,裴家对她有恩,我这么做,她一定会反对的。”
“师太”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端着一碗清茶毕恭毕敬的放到了桌上“予儿下山了?”
女人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郡主刚刚乘马车走了,我还看到她在门口同新来的那个少卿聊了一小会。”
听到少女的话,女人脸色有些阴沉。这时女孩又说道:“师太,我刚刚进来看到珺桦公主的马车了……”这位师太不是别人,正是前朝的昭阳公主,是前朝成祖最喜欢的孩子,而珺桦则是她的妹妹,她和苏暮予一样,也到庵上找了她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给搪塞回去。今日她下山探访好友,刚刚送走了一个,如今又要……“她若来找我,就说我与方丈交流佛法,不见”话还为说完,便见听门外有一女人嬉笑着,随即她推门说道:“阿姐好一个不见,我这在门外可都听到了。”
十一公主珺桦为人泼辣豪爽,但也十分聪颖,虽然她与昭阳并非一母同胞,但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尤为的好。珺桦一进去便热络的坐到了昭阳身旁。昭阳自从夫君暴毙身亡后,便一人去了庵上带发修行,旁日都是身着素色长袍,打扮也十分朴素,终日以桃簪固发。珺桦自小便许配给了京都第一贵公子文远之,但文家自甘堕落勾结敌国,叛国之罪在西陵是灭九族的大罪,有幸珺桦公主当年并未加入文家,待文家灭族后,成祖便将其许配给了西陵八大将军之一的韩凌丘。文帝当政后,韩家主动请缨镇守峰洲,这一晃他们夫妻二人也快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了,但看珺桦公主的风貌,似乎也并不在乎。“阿姐,几日未见你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昭阳抬头见了一眼妹妹,见她满面红光风采依旧。“是没有你的气色好。”
“那庵上就有一间破屋,又无人照顾,姐姐自然气色不如之前,反正姐姐如今下了山,不如到我府上小住几日,我定保姐姐和我一样,光彩照人。”
“我心中有郁结,这郁结不解,做什么都是徒劳。”
“阿姐整日吃斋念佛还会有郁结,不说说修行之人都是六根清净嘛,姐姐修行多年,如今这六根还未断啊!”
“有你们几个,我六根何时能清净。”
“哈哈哈,阿姐真能说笑,妹妹何时让姐姐担忧过。”
“珺桦,旁人不知,难道我也不知嘛?”
昭阳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珺桦,只见她艳丽的脸上笑容逐渐凝固。“珺桦,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就放下吧。”
“不可能”珺桦激动的站起身,“阿姐,我就是一个寻常人,我没有你那么宽广的气量,那个仇我一定要报。”
昭阳望向早已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珺桦,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哀伤。“阿姐,莫忘了八哥,如果当年八哥不是为了的一己私欲,他又怎会和阿诏葬送火海,予儿又怎会无父无母,如今沦落到认贼作父,这些事天下人不知道,姐姐也要装作不知嘛。”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冤冤相报何时了……”“姐姐若如此,那我便不劝了,姐姐还是回庵上嘛,这辈子都不要再下来了。姐姐好命,父皇在时便一直这么说,如今看来父皇说的真对,姐姐是唯一一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睡得安稳,不会在午夜被噩梦惊醒的人。对了,姐姐,你当真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因为你而牺牲的十四万大军嘛,他们你不认识,尚可梦不到,那裴青呢?我记得他和姐姐可是同窗好友啊……”“够了,是,当年是因为我,八哥才出兵的,也是因为我他才没有守住西陵,才让李席文有机可乘,都是因为我,这么多年我一直为我当年的事,尽心尽力的赎罪,所以赵家祖产被你走以后我从未过问,你们做什么我都不管,但是予儿不能在有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她不能再出事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予儿有事的。那既然姐姐还没有忘记当年的事,不如就继续回山上,祈福赎罪吧,不要再下山,也不要再想去插手我们的事了。”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你们的计划而丧命。”
“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因为我们丧命,还是不希望裴家再有人出事?”
“裴旻,你们不该……”“阿姐,裴旻是死在了南诏人的手里,和我们无关。”
“那城外……”“阿姐,裴旻是死在了婚堂上。我知道这城里有你的眼线,如今看来,这眼线有和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我帮阿姐解决了,也让阿姐可以断了这红尘的一切,六根也好清静清静。”
八月的京都热的让人发慌,苏暮予睡不着便一个人在院中下棋,连宸则在树上打盹。这时连宸突然睁开眼睛,小声对树下的苏暮予说道:“有人来了。”
“谁?”
“哼”连宸冷笑一声,“那个呆子。”
不一会只见宋尧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苏暮予的园中,苏暮予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看向他。“宋少卿这是夜不能寐,来我苏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