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闻言，灰色的毛发下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但是眼睛里有一抹难以掩饰的悲伤流露出来。低垂下目光，沉默了几秒钟后狼人抬起头来，复又与杜杰对视时狼人缓声道：“所以，我没有办法变回人了，对吧？”
“没错。”
杜杰点头。“好，我可以死，不过我之前说的要求……”狼人颇为干脆的点头，跟着，又说到之前的条件。“我答应你。”
杜杰打断狼人的话，直接道。“……多谢。”
片刻的沉默后，狼人目光颤抖着，再次一次点头。跟着，伸出前爪，庞大且腥臭的身躯慢慢移动一下，然后低下头来，闭上眼睛。杜杰看着眼前的狼人，脸上仍没有太多表情，在狼人将头颅放在自己面前的时，杜杰目光闪动一下。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眨巴一下眼睛，杜杰将录音笔放在狼人巨大的头颅，然后在狼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开口道：“我知道你还有些想说，而且，我下次再见到你女儿的时候总要拿出些证据来跟她解释。”
狼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录音笔，目光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升腾出来。沉默了片刻后，狼人伸出前爪，颇有些费力的将录音笔攥到掌心。蠕动一下喉咙，狼人抬起头来，看着杜杰道：“谢谢。”
“不客气。”
杜杰轻轻摇头。狼人不再多说什么，注视着自己的掌心的录音笔，沉默了一会儿后，将录音笔拿到自己的眼前，接着打开录音笔。随即，狼人张开嘴，以嘶哑的语调缓缓道：“琪琪，我现在在我死之前跟你说话。我要先告诉你，不是任何人杀的我，是我自己选择了断我自己。我希望你不要悲伤，也不要痛苦，也不要试图为我做些什么。你要好好的活着，要记住，你能够开心的生活是我最大的愿望。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从来不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我没能没能好好的保护你们任何一个人。我……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狼人只说了几句话，便陷入十分痛苦的情绪中。面目扭曲着，狼人关掉了录音笔，接着，身体颤抖着趴在地上，身上流露出彻骨的悲伤。杜杰看着趴在地上的狼人，深吸一口气吐出后缓缓的眼睛。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杜杰睁开眼睛，接着，冲仍趴在地上的狼人道：“就这些？”
趴在地上的狼人蠕动一下喉咙，接着，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复又与杜杰对视后，狼人抬起手臂，将录音笔递回给杜杰，随口，声音暗哑着道：“就这样……”杜杰接过录音笔，将东西放回口袋后又深呼吸一下。他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已经往天边倾斜，月光也不再那么耀眼。几秒钟后，杜杰的目光落下，看着狼人，轻声道：“人世间最令人痛苦的情绪是后悔，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回到以前，想重新来过。”
“你说的没错，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狼人低着头，声音飘渺着道。“你又在后悔，但是后悔也是最没用的情绪。”
杜杰淡淡道。“所以能为她做的，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
狼人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声音低沉着道。杜杰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复又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后，杜杰轻声道：“现在距离凌晨还有两个小时，所以，你可以再跟这个世界说点什么。虽然我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但是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如果能再活一会儿的话我不介意。”
狼人闻言，一愣后道。接着，它挪动一下自己的身形，让自己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又伸出手来，把尖利的爪子放在自己的脑袋后面。看着天上血红的月亮，狼人接着道：“如果你觉得是动手的时候，就只管动手好了，我不会反抗的。”
“好。”
杜杰闻言点头。他也不再说些什么，双目微眯后将手臂抱在胸口，接着，也找了一块石头靠上去。忽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中，山间的冷风吹拂过俩人。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你结婚了吗？“狼人忽然问道。杜杰闻声，先是一愣。片刻后，杜杰才下意识的回答道：“结了。”
“结了的话，就赶紧要孩子，这样的话，可以在他长大以后跟他做朋友，不至于有很严重的代沟。还有，养孩子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给自己的老婆，这是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
狼人声音沉缓着道。杜杰眨巴一下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沉吟了一下后，杜杰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
“其实……孩子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可爱的，手小小的，脚也小小的，模样是粉粉嫩嫩的，你抱着她的时候，她也会伸出手来。等她再长大一点，会走路的时候，你能听到她朝你走到的时候叫你爸爸。你知道吗？就是……就是她在你怀里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狼人喉咙蠕动一下过后，声音嘶哑着道。“小孩子是很可爱的。”
杜杰再次点头。“呼……喝……”狼人沉重的呼吸一下。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杜杰道：“要多陪陪你的孩子，其实，她在你身边的时间真的不长，十几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等她长大了，她就不会那么黏了，也不会再天天叫你爸爸，要你抱着她了。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所以，要珍惜她还在你身边的每一段时间。等到她长大了，你要学会跟她做朋友，要尊重她。其实养活一个孩子很容易，但是跟孩子沟通，交流，成为朋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要知道，她的人生终究是她自己的，她会有她自己的人格，你不能强行操控她。那是不对的。”
“明白。”
杜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