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队的队员闻言,一时愣住。随即扭头,复又看向陈知行。他们不知道不知道徐念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但他们知道守道两个字代表什么,他的命令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便徐念不愿意走,他们还是继续举步,走到陈知行身旁。“守道,队长她……”站在陈知行身旁,一名守夜者俯身,轻声道。“无妨,此事已经与你们无关。”
陈知行只抬起手来,打断守夜者的话后淡淡道。随即抬头,目光落在杜杰与徐念之间。此时,倒不止于杜杰与徐念对峙着,徐念身后的村民也与杜杰对峙着。“你……你要干嘛?!”
“你不是来救人的吗?为什要抓俺们村里的人?!”
“他……他这是疯了吗?姑娘,你赶紧劝劝他!”
“怎么还冲一个小孩子动手了呢?!”
“……”村民中间,一道道焦躁不安,又阴冷凌厉着的声音一直此起彼伏着。听着周围的声音,杜杰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与徐念之间的气氛一名凝滞寂静。几秒钟后,徐念开口:“杜先生……”“啪!”
在徐念开口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咕唧……咕唧……”接着,一堆黏糊糊的东西在地上蔓延的声音响起。整个过程就像是一颗西瓜被人一下踩碎,只是红白色的东西在流淌的时候不是那么干脆,只在飞溅的时候给人以瞬间的视觉冲击。脚在一片黏糊糊的东西上,杜杰眉尖轻蹙后在徐念与所有村民凝滞的目光中抬起自己的脚。接着,走过已经永远不会再挣扎的青年。复又站定后,杜杰仍目光平静,声音淡漠着道:“听老陈的话,别站这里。”
徐念没有立刻回答杜杰,她的目光还在那一地得狼藉上流连。足足几个故意的时间后,她抬起头来,在一声声蓦然响起的尖叫声中复又与杜杰对视。“啊!”
“啊!啊!”
“疯了!他疯了!”
“儿子!儿子!我杀了你!”
“跑!快跑!”
“……”颇有些疯狂,充满荒诞感的景象中,有人不知所谓着尖叫,有人愤怒且恐惧着,更多人的开始四处奔跑,试图躲藏起来。一片混乱的景象中,徐念开口,声音微哑着道:“罪不至死,便不当死。”
杜杰没有回应徐念,他又抬起脚,继续往前走。走的不快,不慢。十几秒钟后,杜杰在徐念冰冷的目光中站到她面前。面对手中徐念已经凌厉起来的三尺长剑,杜杰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一个问题。”
徐念闻言,先是一愣。片刻后,徐念点头道:“您问。”
“如果你是那个女孩,如果是你经历过那些事情,你会怎么选择,会怎么做?”
杜杰问道。徐念与杜杰对视着,目光凝然。沉默了许久,徐念开口,轻声道:“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多事儿,好吗?不要替别人讲理,替别人大度,替别人是非,你我皆没有资格。”
杜杰眉眼间气息清冷着道。“我没有资格,杜先生便有资格吗?”
徐念闻言,眉尖轻蹙,随即道。“我也没有资格,但我与你不同的是,我可以不与这个世界讲道理……”杜杰淡淡道。话落,他伸出两指,随之,他的指尖便凝聚起一道凌厉的气息!缓缓抬起手臂的过程中,天地之间便有一道毫不掩饰的杀气从杜杰身上迸发,又从云头垂落!外翻滚着扑打向徐念,让徐念的气息微窒!徐念站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嘴角微抿。仍握着手中的长剑,徐念声音微涩着道:“杜先生若要杀人,便先从我开始吧。”
“我说了,我可以不与这个世界讲道理,其中当然包括你。”
杜杰闻言,只淡淡道。话落,他一步向前,随之身形闪动。在杜杰身影变幻的瞬间,徐念甚至没有捕捉到杜杰身上的气息,自然也无从锁定杜杰的位置。不过她很清楚,杜杰即将要做什么于是在片刻后,一抹深沉的愤怒与悲凉从她的身上弥漫出来。“好了。”
在忽然弥漫起来的杀气与血腥味儿中,陈知行的声音在徐念耳边响起。随声,徐念便感觉到自己头脑一沉,然后失去了意识。半揽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徐念,陈知行再次举步,便在一片淡红色的气息中往前走去。陈知行身后,几名守夜者面色微微苍白着跟上他。……因为痛苦足够深刻,所以记忆足够清楚,所以一个个名字,一张张嘴脸甚至不需要寻找。事情变得简单,也变得干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杜杰便结束一切。站在铁锈味儿弥漫的空气中,在完全安静凝滞的气氛中,杜杰嘴角微翘,笑容冰冷狰狞。良久,杜杰收敛自己嘴角的笑容,也收敛一身的杀意。然后抬起头,在一道道快要崩溃,极致恐惧着的目光中举步,才朝村落外面走去。他走的不快,在下午的阳光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旅人走过一条寂静的路。此时阳光正好,不过岁月并不静好。只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杜杰并不相信天理循环,但他觉得,某些人在遭到报应的时候,自己却是极爽的。既然觉得很爽,杜杰便有些想笑。于是开口,以嘶哑的声线缓缓发笑:“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笑着,杜杰抬头,看向蓝天白云分明,一片明澈的天空。渐渐收敛起笑容后,杜杰最后道:“没错,人间不美好,所以早点走挺好的……”……奇渠国大石村的事情没有发酵出来。不过,终究是有人从始至终经历了一切的,所以是事情的结果还要等一些人想明白。只是对于不同人,一切有着不同的意义。对于陈知行来说,这一子落的很成功。无论过程是怎么样的,结果终究是圆满的。曲向明留下的最复杂也最具危险性的一艾特坐标被拔除,这个世界可能遭遇的一个危险被扼杀在自己手中的箱子里。这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一些牺牲。牺牲与抉择总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