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从布坊回到家的时候,书生便站在她面前。她只记得,那天,书生的笑容很温柔,阳光很温柔,风也温柔。她只是乡下傻傻的丫头,所以当书生说喜欢她的时候,她一时是懵的,觉得眼前的人都模糊了。“爹……”她扭头,看向爹娘。脸上满是风霜,手上布满老茧的妇人与汉子脸上满是忐忑。他们也什么都不晓得,只觉得什么东西砸在自己头上,是该高兴的。看着自己女儿,妇人咧嘴,忍不住笑着道:“那是……好事儿啊!”
是的,是好事儿。书生已经有功名在身,将来最起码是个老爷,而且,长的又这么好看,在这十里八乡里,没有那个姑娘是不想嫁的。只是,只是……“都不太……认得呢。”
磕磕绊绊着,她下意识的道。“没关系的,将来还长。”
书生笑着,迎面是如沐春风。该结束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书生说,他喜欢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她了,觉得她比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多了许多质朴,天真。书生说,要把自己的马卖了,置办几亩良田,一些聘礼,将来,他们就在这里成婚。书生说,将来他再中了功名,当了官,她就是官家的太太。书生说,我们……结婚吧?春风拂柳,少女微羞。她低垂下眉眼,小声说:“我还要……考虑考虑……”“不考虑了。”
书生有些霸道。他捉住她的手,嘴角都是笑容。一个乡下丫头跟书生的事儿很快就传遍十里八乡,惹来一些人嫉妒,也惹来一些人的羡慕。结婚那天,整个村子都是热闹。一路上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头到尾。她穿的好看极了,是她到现在为止,穿过的最好看的衣服。凤冠霞披,美艳如画,都倒映在镜中的时候她一时都认不得自己了。“要开心,要……幸福。”
对着镜中的姑娘,她笑着道。等呀等,等娘亲过来,等自己被扶上那看起来高高的轿子,然后,在一片热闹的景象中走上一条有些陌生的路。她一直是开心的,坐在轿子里是开心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房间里也是开心的。外面还热闹呢,天应该还早,所以,她要等书生把客人等送走,他们才算成亲。“不开心!”
红盖头下面的她气鼓鼓,觉得有些无聊。可是,又不能把盖头掀开,娘亲说嫁人的第一天最应该规矩。那就规矩吧。她说服自己,于是仍端端正正的坐着。直到门口有声音响起。是推门声,然后是脚步声。她觉得应该是书生,也只会是书生吧。“嘿……嘿嘿……”有声音响起。不是书生!她一下愣住,然后抬起手来,像掀开盖头。但是对方没有给她机会,一个带着难闻臭味的人扑在她身上,她看到对方的时候,看到一张丑陋的脸上泛着恶心的表情。他流着涎水,在自己的脖子上啃咬。“啊!”
她发出尖叫声。一边拍打,一边挣扎。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恐惧,有些迷茫,有些害怕,绝望……她看着不远处的房门,看着……她的喉咙开始发痛,身体开始乏力,精神恍惚,但是那里仍旧没有人出现,好像外面的热闹都是幻觉一样。“娘!”
闭上眼睛之前,她发出颤抖着的声音。她的爹娘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现在应该很开心,因为自家姑娘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平日连油灯都不舍得点的俩人难道点上油灯,依偎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说着什么。什么去看女儿?也许就能抱孙子了?要不再等等?等女婿考上进士再说?……“呃~!呵呵!”
在外面的声音忽然寂静的时候,丑陋的家伙起身,发出声音。他看着地上的少女,眼睛里都是索然无味。抹了脸,走到桌子旁边,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点点往门口爬的少女。“娘……娘……”已经目光呆滞的少女张开嘴巴,发出声音。一边,不管不顾着往门口爬。她爬的很慢,带着身上的血迹,用一盏茶的时间才爬到门口。她慢慢的抬起手来,想打开门。“吱呀~!”
门先被人打开。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看着目光在微微颤抖,眼睛里血与水混合在一起,流淌出来的少女,书生的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厌倦。目光疏离,甚至带着几分憎恶的书生开口,轻声道:“怎么爬到这里来了?”
“老板说了,得你来了才能杀掉,不然我搁这费事儿?”
坐在凳子上的丑陋家伙撇撇嘴。“呵!”
书生咧嘴,发出笑声。笑着,书生举步,右脚越过少女的身体,朝墙壁上挂着的一把长剑走去。不过,方才走出一步,他便察觉到身后的滞碍。于是扭头,看向眼睛已经变得模糊的少女。嘴角微翘着,书生伸手,先拽出自己的衣服。接着,微微俯身,声音轻柔着冲少女道:“不痛的。”
“不……告诉娘……”趴在地上的少女发出嘶哑颤抖着的声音。书生闻声,眼眸中目光闪动一下。他知道少女是什么意思,不是求饶,不是怨恨,是让他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那对夫妇。“嗯……”沉默了片刻后,书生模棱两可着点下头。接着,复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走到墙边,书生伸手,取下墙上的长剑。抽出长剑,拎着泛起寒光的青锋,书生转身,复又朝她走来。“老板说,起码让她死个个把时辰,从头到尾,折腾一会儿。”
椅子上的家伙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