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后,洪月才恍惚着目光一颤,接着,面色绯红着从杜杰的胸口抬起头来。抬起头以后,洪月沉默着低垂下眉眼。车里的空气随之寂静,不过气氛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杜杰扭头,看了眼洪月后又把目光落在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一下,杜杰淡淡道:“别误会。”
“误会什么?我喜欢你?你疯了吧?!”
洪月闻言,一愣后有些激动的冲杜杰冷喝。杜杰闻言,眨巴一下眼睛后又扭头看了眼目光疯狂闪动着的洪月。摇摇头,杜杰淡淡道:“成。”
“我可是很清楚,我们是敌人!”
洪月又大声道。“知道。”
杜杰敷衍式的点头。“哼!”
洪月又一声冷哼,以此表达对自己的不屑。杜杰闻声,只嘴角微翘下,却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开车往前。随之,车里气氛便微微凝滞下来。微有些凝滞的气氛中,一丝香甜的味道浮现在空气中。嗅到空气中有些突兀味道后,杜杰便眉尖轻挑。他随即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在杜杰的目光中,方才还明朗着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微微泛红起来。见状,杜杰的目光便蓦然冰冷。低下头时,杜杰看向前方。果不其然,前方也弥漫起漫天的血雾,正从这条路的尽头边这边滚荡过来。血雾淹没无数的车辆,人流与建筑,眼看就要到他们面前。这时,坐在杜杰旁边的洪月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蓦然扭头,看向眼前的一片红色。看到血雾的瞬间,洪月便瞳孔微缩,随即下意识的看向杜杰。杜杰察觉到了洪月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微笑着伸出手来,拍了拍洪月的肩膀,随即道:“别怕,没什么事儿,我能应付。”
杜杰的声音沙哑轻柔着,使洪月的情绪略微平复。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对眼前的怪异仍会生出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所以下意识的,她仍看向杜杰。因为杜杰是它唯一能希翼的对象。在洪月的目光中,杜杰保持着面色的平静。直到血雾接漫地的蜂蛹到车前时,杜杰才蓦然抬起手来。随之,一道无形的屏障便在车前展开。血雾撞在屏障上,便一下翻滚开来,往上升腾。与此同时,因为血雾距离汽车足够近的原因,所以洪月能够清楚的看到血雾其实是由一条条扭动着的红色虫子组成了!看到红色的虫子,本来就对密集物有些恐惧的洪月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发麻。她随即伸出手来,下意识的握住杜杰的手臂。杜杰感受到洪月落在自己手臂的手,于是扭头看向洪月。眨巴下眼睛,杜杰轻声道:“别怕。”
洪月听到了杜杰的手,但她仍紧紧的握住杜杰的手。杜杰见状,脸上便流露出一抹有些无奈的情绪。踌躇了一下,他伸出手来,直接解开了洪月的安全带,接着,他微微侧身,伸出另一手,便把洪月揽进自己怀里。在被杜杰揽进怀里的瞬间,洪月先是感觉一黑,随即一愣。同时,她嗅到杜杰身上的草木香气。怀抱着洪月的杜杰也感受到洪月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于是嘴角微抿着抬起头来,复又看向前方。杜杰冰冷的目光中,血雾发生变化。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忽然翻滚起来的血雾中便走出一道身影。身影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绸缎质感的袍子,面目俊美,皮肤白皙若凝滞,长发编成一条辫子垂落到肩上,使他看起来更难以被分清是男是女。他的鼻梁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鼻翼下嘴角微翘着,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杜杰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向杜杰。接着伸出手来,在血雾中用指尖轻轻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随即,他便微笑着开口,发出轻柔的声音:“原来是杜先生?我还以为是哪位人物敢动我的孙儿呢。”
杜杰看到血雾的身影时,便眼眸微眯。他认识对方,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对方的底细。拥有无数尊贵无比,又令人恐惧的名字。是所有血族,甚至一部分堕化者的信仰,传说中的真神之一,隐者。这样一位存在,就算是杜杰也要谨慎面对。只是,他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对方似乎提及了什么事情,但他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契机,于是脸上只有淡漠的情绪。在隐者话落后,杜杰沉吟了几秒钟才开口,以冰冷的语调缓缓道:“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因果,也没有交际,所以你这是挑衅吗?”
“我都说了,只是孙儿出了点事儿,所以也这个做祖父的便过来看一看。”
隐者微笑着道。“得了吧,你的嫡孙起码有几万个了,就算是每天死一个你怕也没闲工夫去看吧?”
杜杰嘴角微翘,流露出一抹嘲讽式的笑容。“杜先生说话真的是让人伤心,难道,在您眼里我竟是如此的不近人情吗?”
隐者蓦然摇头,以微微沉郁的语气道。“别废话了!”
杜杰忍不住轻蹙下眉尖,以冰冷的语调道。隐者闻言,面色微凝下,不过片刻后,他的脸上又挂起淡淡的笑容。笑着,隐者眼眸微眯,声音轻柔着道:“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与光明岛有关,有杜先生有关,也与天上的那个世界有关。”
在隐者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指向血红色的天空时,杜杰的目光便微微凝滞下。眉眼低垂着沉默了片刻后,杜杰淡淡道:“你听说了什么?”
隐者看着杜杰,在杜杰话落后再次抬起手臂。两只手在空中做翅膀的形状,呼扇一下后隐者微笑着道:“翅膀……”杜杰看着隐者,随着隐者吐出的两个字,他的目光愈发冰冷。足足几个呼吸的时间后,杜杰才以淡漠的语调道:“你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