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金利来一边开口：“我……”“吱呀……”已经走到门口的杜杰正好缓缓拉开门。伴随吱呀声，门外扑面而来的血气让金利来下意识的闭上嘴巴，同时，脸上流露出震惊且茫然的情绪。杜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风道人与郦尚玉站在杜杰面前，郦尚玉如同一座黑塔，几乎融入了黑暗中。风道人仍身着一身青衣，只是此刻，他的青衣上沾染了一片明显的血迹。杜杰看着风道人肩膀上的血迹，眼眸微眯后，杜杰声音暗哑着道：“怎么？”
“死了。”
风道人看着杜杰，满脸疲惫的吐出两个字。杜杰闻声，目光微微闪动一下。片刻后，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郦尚玉。郦尚玉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蠕动下喉咙，郦尚玉缓缓道：“杜先生知道，齐兵死时说的是什么吗？”
“什么？”
杜杰低垂下眉眼，语调平缓着道。“吾本一妖物，何故生人心。”
郦尚玉缓缓道。杜杰闻言，缓缓闭上眼睛。半晌，杜杰方才睁开眼睛，复又看向郦尚玉。眼眶微红着，杜杰道：“也不是非死不可，你且将他拦下，总有办法说明的。”
“说明什么？”
郦尚玉微笑着反问。接着，以微冷的语调道：“也不过是百余年的千刀万剐在一朝得解脱，是好事儿，我怎么拦？”
“……”杜杰一时无语。“其实也不算是山主杀的，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若想死了，刀是谁还重要吗？”
风道人咧嘴，轻声道。“若不是我，他至少能在人间杀个痛快，拉几个守夜者陪葬，可以，这点小小的心愿我都不能满足他。”
郦尚玉一脸苦笑着摇摇头。话落，郦尚玉便转身，如铁塔一般的身影朝黑暗中走去。杜杰看着郦尚玉的背影，一时沉默。直到郦尚玉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杜杰方才扭头，目光落在风道人身上。“莫要怪他。”
风道人一脸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怪他，我只是觉得你们也不应该怪人间。”
杜杰淡淡道。话落，他转身，便准备往院落里走。风道人看着杜杰的身影，闻言，身上有一抹晦涩的流动。片刻后，风道人微眯着眼睛，声音沙哑着道：“不怪人间怪什么？”
“世道如此，若在上面的换成妖类，那此时的人间也是地狱，不是吗？”
杜杰闻声回头，目光清冷着看着风道人道。沉吟了片刻后，杜杰接着道：“弱肉强食，天理循环本是如此，你我，对抗的了这天道？”
风道人站在门口，与杜杰对视。他自然知道杜杰是什么意思，也觉得杜杰说的话没有问题。但当杜杰理所应当的说出这些话时，他还是有些愤怒。咬下牙，风道人缓缓道：“你的假设只是假设，但人间已成地狱！山主衣服上的血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最好的朋友被他亲手杀死的一幕！”
杜杰看着风道人，一时默然。半晌，杜杰轻声道：“那就算我的。”
“什么意思？”
风道人眼眸微眯，眉尖轻挑。“你们可以来找我报仇。”
杜杰淡淡道。风道人闻言，目光微凝。沉默了几秒钟后，风道人才开口，缓缓道：“你说的对，终究不过是弱肉强食。”
话落，风道人便转身，举步，也朝黑暗中走去。杜杰站在原地，看着风道人的背影，一时默然。顷刻后，杜杰也转身。“呃……”一旁，金利来看着杜杰的身影，下意识的张下嘴。“你有事儿吗？”
正往前走的杜杰直接以清冷的声音打断金利来的话。“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就在这里睡了。”
金利来张了张嘴，干笑着道。“有房间的，你去房间里睡好了。”
杜杰淡淡道。“唉。”
金利来看着杜杰的背影，下意识的点头。杜杰并没有再理会金利来，他脚步舒缓着，走进房间后脱下鞋子。他没有进屋，而是就在门口，坐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庆山上的穹顶。一片黑暗里，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随之，一道身影出现在杜杰身边。高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小脑袋放在杜杰腿上。察觉到高月的气息，杜杰嘴角微抿后抬起手臂，也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高月的肩膀。轻轻拍打一下后，杜杰才在一片黑暗中闭上眼睛。……黑夜散去，白昼又至。当外面的阳光洒落在杜杰的肩头时，他便看到了金利来站在门口的身影。杜杰眨巴下安静，随即动作轻柔着移开高月的身体。把一条毯子复又盖在高月身上后，杜杰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杜杰轻轻点头后继续往院子里走。金利来跟在杜杰身后，离开房间门一段距离后金利来开口，难得平静着道：“我准备去人间走一走。”
杜杰闻言，眼眸微眯。扭头看向金利来，沉默了片刻后杜杰轻声道：“不想挽回了？”
“我想明白了，其实我跟她本来就不合适，是本性上的不合适，而且，是我负了她，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请求原谅呢？”
金利来摇头，轻笑着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不送了。”
杜杰看着金利来轻轻点头。“再会。”
金利来也干脆，轻轻点头便转身。杜杰站在院子里，看着金利来的背影，一时默然。在金利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杜杰才转身。转身后，他便看到已经睡眼惺忪着起来，正用手揉着眼睛，瞳孔中一片迷离，卫衣微微牵扯下来，香肩微露的高月。见状，杜杰眉尖轻挑下，随即举步，往回走去。走到房间里后，杜杰在高月仍有些迷茫的目光中伸出手来，先帮她拉上衣服。接着，以舒缓的语调冲抬起小脑袋的高月道：“我们回去了。”
“回哪儿？”
高月眨巴下眼睛，下意识的问。不过片刻后，她便意识到杜杰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