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寒的声音就像是经久未调的琴弦,虽不悦耳,却极具韵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慕云倾听着,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直到在秦萧寒面前站定,慕云倾才反应过来,身侧的手紧张的倏然收紧。打量着慕云倾肉乎乎的脸颊,秦萧寒眸光微暗,伸手覆了上去。慕云倾脸颊微痛,顺着秦萧寒的力道弯下身,那张足以倾国的俊颜瞬间在慕云倾面前放大。她甚至能清晰的在秦萧寒眼中看到自己的。“昨夜天色昏暗,本王竟未能看出,你对本王生了这种心思。”
秦萧寒修长的手指夹住慕云倾的下巴轻轻转动,像是要把慕云倾的面容打量透彻一般。这丫头刚才说他什么,倾国之姿?这个词在脑中映出,秦萧寒邪肆的眸中立时染了不悦。慕云倾心里“咯噔”一下,面容渐渐凝重。她胡乱说的话,竟被秦萧寒听到了,想到秦景煜那未曾说完的半句话,慕云倾脊背微寒,细密的汗珠随即攀上额头。若是被秦萧寒知道,她入幽院是为了毒杀他,她如今是不是早就没命了。“你很热?”
秦萧寒凤眸微睐,看向慕云倾是眸中满是审视。他微用力,将慕云倾拉得更近,另一只修长的手滑过慕云倾的额头,将那层汗珠抹掉。秦萧寒的动作很轻,如轻绒的羽毛略过,酥酥麻麻,所过之处皆勾起一片涟漪,不禁让慕云倾呼吸一紧。她侧着头,忙躲过秦萧寒的触碰。“你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
他垂眸追问。“不……不热。”
她一紧张,光洁的额头又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是这个。”
秦萧寒暗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威严十足,慕云倾悻悻一笑,忙转移话题,“还不知王爷为何要来慕府。”
就算借给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告诉秦萧寒,她说出这番话只是为了恶心秦景煜。未能听到答案,秦萧寒微蹙眉头,心中竟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失落。他没再深究,暗淡的视线落在无力的双腿上,“本王来你慕府,是要求医。”
视线落到慕云倾身上,秦萧寒眸色微暗,明显意有所指。昨夜他才刚刚体会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却未能坚持半个时辰,慕云倾口中的暂时便结束了。看着秦萧寒的腿,慕云倾心中渐升愧疚,当年若非这双腿影响了秦萧寒,怕是秦萧寒也不会轻易的中了毒。慕云倾眉头紧蹙,面容上又浮现起谨慎和认真。她观察着秦萧寒的腿,早就将秦萧寒的身份抛诸脑后,肉乎乎的手自然的将秦萧寒的手从她脸上移开,随后又卷起了秦萧寒的裤管。动作娴熟,仿若过去许多年,慕云倾日日都重复一般。她的发簪虽不粗,却也在秦萧寒的膝盖上下留下了几个血洞,一夜过去,如今已经结了痂。因寒气所致,秦萧寒伤口的结痂不同于正常人的暗红色,却是浮现着紫黑色。慕云倾看了半晌,又抓过秦萧寒的手为他诊脉。昨夜她仅凭面诊和上一世的记忆给出了一个初步推断,如今诊了脉,却发现秦萧寒的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慕云倾面色稍凝重,“王爷脉象发紧,经络覆寒隐有上浮之相,不止腿部经络被寒气入侵,如今已蔓延至全身经络。”
说着,慕云倾心中泛起疑虑,昨夜她施针后秦萧寒能正常行走,便证实了他体内寒气一直淤于双腿。聚在一处的寒气便像是扎了根一般存于一处,若无外力催动,绝没有窜走的可能。秦萧寒直起身子,“与本王说说,可有医治之法?”
慕云倾微一思索,便点点头,“如今寒气虽扩散全身,却也有法可医,不过时间,要较之前久一些。”
“既如此,那就动手吧。”
秦萧寒低声吩咐,慕云倾眸中立时划过一抹错愕,她手中如今没有药也没有银针,难道还要同昨日一样,用发簪继续为他针灸?“王爷的腿需针灸与用药相辅方能见效,如今我手中空无一物,还不能为王爷医治。”
她更希望秦萧寒能早些离开,她还未好好整理思绪,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秦萧寒。如今看着秦萧寒,她只觉得心焦,渐渐生出烦躁之意。可是秦萧寒却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略微抬头瞥了眼房顶,“没有,去寻来就是。”
话毕,房顶上传来瓦片轻颤的声音,应是萧溟知晓了秦萧寒的意图,去寻银针了。知晓秦萧寒绝不会走了,慕云倾肩膀微垂,有些颓败。她起身,坐到了离秦萧寒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垂着头,不去看秦萧寒。看着慕云倾如鸵鸟一般的姿态,秦萧寒眸光暗淡,不悦的蹙着眉头。明明昨日还悄悄摸上他的床榻,如今又摆出这副不情不愿的姿态要给谁看?那双邪魅的风眸中霎时闪过一丝幽怨,速度之快,或许连秦萧寒自己都未曾发觉。“给本王拿本书来。”
秦萧寒觉得无趣,将视线落在慕云倾屋内的书架上。慕云倾只得起身,想着秦萧寒长时间南征北战,便取了一本与兵法有关的书来。这些书五花八门,大多都是郡宁侯府送来给她解闷的,只可惜认识秦景煜之后,她一门心思要讨好秦景煜,让这些书都落了些许的灰。她寻觅一番,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从未看过的医术,细细的翻越起来。两人安静的坐着,一时间屋内竟只剩下轻微的翻书声。秦萧寒约么看了几页,视线重新落到慕云倾那张肉乎乎的脸上,神色微变,“本王向来体弱,若能娶得一个精通医术的女子为妃,倒也未尝不可。”
闻言,慕云倾拿着书的手颤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秦萧寒这话,是什么意思?慕云倾抿着唇没敢搭话,悄悄抬眼瞧着秦萧寒。只见秦萧寒又垂了头,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兵书,仿佛刚才的话只是无意的呢喃,让慕云倾越发的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