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中远眸光柔和的看着慕云倾,当真把自己演成了一个慈父。慕云倾心中冷笑,“父亲是怕女儿再寻不到这么好的夫家,还是觉得这么多聘礼拿不到手可惜了?”
未曾想慕云倾会说的这么直白,慕中远噎了一下,脸上的慈爱有些挂不住。“云倾啊,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他也是为了你好啊。”
白氏忽然从正院儿出来,慕云倾面色更沉了。慕云歌才刚刚回了皇子府,慕中远就得了消息换另一种做派了。“老爷,你也莫要怪云倾,毕竟事情太过突然。”
白氏笑笑,又压低声音,在慕中远耳边说道:“云倾定然还不了解太尉府的好,细细说与她听了,她自然就明白了。”
“哼!”
慕中远冷眼扫着慕云倾,“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女儿家难不成还想自己操持婚事吗?”
“那依着父亲的意思,女儿是非嫁不可了?”
慕云倾眼中最后一丝暖意也消退,冷冰冰的盯着慕中远。那一瞬,她眸中仿佛只剩下疏离、冷漠,隐隐的还有一丝恨意,慕中远的心脏莫名的颤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儿了。“父亲为你定的婚事,对你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他低语一句,也摆明了自己的意思。慕云倾微垂了眼睑,美眸中暗芒涔涔,冷道:“父亲莫要忘了皇上给女儿的恩典,我的婚事,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干涉。”
闻言,白氏和慕中远皆惊了一下。“你敢用圣旨压为父?”
慕中远神色俱厉。“这圣旨在南秦,又有哪一个是压不得的?”
慕云倾嗤笑一声,“父亲最好想想清楚,若父亲非要逼迫我入太尉府,那我便去皇上面前告父亲一个抗旨不尊的大罪。”
“你……逆女!”
慕中远瞪着眼睛,“抗旨不尊是要灭九族的,你这逆女,你以为告了为父,你就能逃过了?”
“那又如何?”
清润的声音微扬,慕云倾眼眸中似有一团团火苗窜动,“死了也有人陪女儿上路,女儿不亏。”
“你!”
慕中远一口气哽在喉咙,眼前昏花一片,最后靠在白氏身上才深呼一口气没有昏过去。白氏见慕云倾当真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也不禁蔫了,拍着慕中远的胸口,脑中却飞速转着。“老爷莫要生气,云倾还需冷静冷静,不若就让她在屋子里待两日,兴许就想通了。”
闻言,慕中远眼眸亮了一瞬,过两日尘埃落定,她一个女子还能闹翻天不成?“来人。”
慕中远忙挥手,“将二小姐送回落霞苑,好生看着。”
慕云倾怎会看不出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嗤笑一声,刚欲再说些什么,惠姨娘匆匆跑了过来。“老爷息怒。”
惠姨娘笑着推了推慕中远,“您一个男子,如何能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不若先让妾身劝劝二小姐?”
她还未出月子,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双颊因着寒风的刺激透出一丝粉嫩,眸中情谊浓浓,看在眼里倒是别具风情。慕中远面色微软,皱眉挥挥手,“人先姑且交给你,若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惠姨娘连连点头,将带过来的手炉塞到慕云倾手里,“二小姐向来是个聪慧的,为何今日来了这样的倔脾气。”
为何?慕云倾好看的黛眉微微翘起。兴许是因为看透了慕中远,彻底不将他当做父亲之后,就懒得敷衍了吧。慕云倾随着惠姨娘往回走,慕中远仍旧不放心的让小厮跟了上去。“老爷,这惠姨娘能行么?”
白氏嘟囔一句,冷眼剜着两人的背影。惠姨娘和慕云倾那贱蹄子可是一伙的,又怎会真心实意的劝那小贱人。白氏瞄着院儿里的聘礼,眸光越发炙热。这么多好东西,整合整合就是一份丰厚的嫁妆,将来寻了办法把云芷认回来,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她们母女的。见慕中远皱着眉头,白氏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让云倾将这些东西都悄悄布施出去。”
“依妾身来看,倒不如先让生米煮成熟饭,若所有人都知道慕家和太尉府定了亲事,云倾就算是不愿,此事也无力回天了。”
这倒是与慕中远想到一处去了,他刚欲点头答应,脑中忽然闪过慕云倾冰冷疏离的眼神,心底才还残存的最后一丝愧疚让他莫名有些犹豫。白氏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意思,解释道:“妾身瞧着那任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能亲自上门求娶,自然也是对云倾上心的,两人成了亲一接触,云倾欢喜都来不及,若再有一个子嗣……”她后面的话不用再说,慕中远已经点了头,招来亲近的小厮,着手去外面散布消息。回到落霞苑,慕云倾命人给惠姨娘上了茶,自己嫩白的手里也端着青花雕印的茶盏,细细的品着。见她又恢复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惠姨娘不禁轻笑一声,“方才你那模样,妾身都怀疑你要与老爷动手了。”
慕云倾微垂着头没说话,若是真走到那一步,她倒也做得出来。“二小姐,你可曾想过,从这聘礼进门开始,此事的兴致就已经变了。”
惠姨娘低声提醒,又道:“妾身瞧着那任公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又是太尉府的嫡子。”
“纵使我背靠郡宁侯府,他一个太尉府的嫡子,也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偏偏是我?”
慕云倾低问,惠姨娘当即怔住,缓了神之后才道:“是我把事情看得简单了。”
“可是我瞧着老爷那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二小姐了。”
她听到了慕云倾的话,却是不大相信她真的会去皇上面前告状的。雕花木门迅速打开,云霜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小福子刚得了消息,老爷身边的小厮去了几处茶楼,说是要将慕府和太尉府联姻的事儿散布出去。”
慕云倾捏着茶杯的手一紧,眸底瞬间幽若深潭。慕中远若这般执迷不悟,就莫要怪她下手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