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仔细想了想,“这几日只有李柱的媳妇有些咳嗦,其他人并无异常。”
慕云倾颔首,又问:“这里面的尸体可都挖干净了?”
众人皆点点头。慕云倾掩着口鼻,又看了看那些尸体,“都有谁挖过这些尸体?”
这般一问,众人不禁紧张起来。不过在慕云倾的追问下,还是一一抬起手。“去准备酿醋的醋根儿,不要加水,拿过来给这些人洗手,且让这些人将今日穿的衣裳尽数脱下来烧了。”
慕云倾吩咐张管事,又写了一张药方,上面只写了黄芪、川芎、当归三味药。她转身递给小福子,“跑遍整个京城的药铺,将这些药尽数买回来。”
“是。”
小福子也知道有事发生,连忙点点头。“主子,是不是这些死人有什么病啊?”
张管事凑过来。慕云倾如实说道:“许是瘟疫。”
上一世爆发后,让南秦的百姓死了小半的瘟疫。那时她还被困在皇子府,只知道南秦突发瘟疫,没几日便尸横遍野。可就算到最后,瘟疫的难解了,也没人知道这场瘟疫的起源在哪里。如今看来,怕是早就有人发现了这些染病的人,只不过是有什么原因隐瞒了下来。张管事早在听到‘瘟疫’两个字时便吓得腿软了。“这些死人埋在庄子里,岂不是我们都要被传染了?”
张管事焦急的问着。他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他还不想死。慕云倾知道他害怕,安慰的摇摇头,说道:“暂时还不会这么快,只不过近些时日,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庄子了。”
正说着,那个叫李柱的男人忽然惊呼一声,“是赵金,这个男人是赵金。”
他指着坑里的一个男人吼道,赵金的媳妇儿包氏立刻冲上来。一看请坑里那男人的模样,便双腿失力的瘫倒下去,“这个杀千刀的男人,说好出去赚了银子给我们母子添置新衣的,怎么就这么去了。”
包氏说着便要冲去坑里,还好李柱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了。“他都死了,我们娘俩该怎么活啊,倒不如叫我也一起去了。”
包氏痛哭出声。慕云倾冷着脸上前,“你死了他就能活过来了?你死了倒是清净了,孩子便不管了?”
孩子是任何一个母亲的软肋,包氏虽仍在流泪,却也安静下来。“将这些尸体一并烧了,点火之人记得掩住口鼻,免得吸入过多的烟雾。”
慕云倾低道。她虽不能确定眼下的情况究竟是不是上一世的瘟疫,但也不得不小心。包氏惊了一下,随后又开始痛哭。她身侧还有个几岁的男童,眼中含泪的望着赵金的尸体,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慕云倾瞥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心疼。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允许她有半分的心软。张管事焚烧了尸体,也给慕云倾准备了住处。“怪我,难得来一次,还害的你们和我一起困在这里。”
慕云倾叹道。云鬓笑笑,“幸而奴婢们同王妃过来了,若不然王妃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对啊。”
云霜调侃的看着慕云倾,“若奴婢和云鬓没有照顾好王妃,怕是王爷直接要吃人了。”
“云霜!”
慕云倾呵斥一句,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小福子先回来了。他背了一袋子的药放到慕云倾面前,说道:“奴才担忧王妃急着用,先送回来这些,等会儿再出去买。”
慕云倾点头,“叫张管事吩咐下去,让每家每户都准备了火盆,放上药吊子,煮了药汁熏屋子。”
说着,她将药递给云鬓,又道:“将这些都熬成药汁,再让各家各户领走。”
若将这些药直接发下去,怕是有些人会舍不得偷偷藏起来。云鬓知道她的意思,拉着云霜便出去了。慕云倾坐了一路的马车,早就累的筋疲力竭了。云鬓去煎药的时候,慕云倾便靠在塌上睡了过去,只她睡得极不安稳,满脑子想的都是上一世的瘟疫。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弥漫了浓郁的药味。看着云鬓和云霜在屋内摆了四五个药吊子,她不禁轻笑出声。“这药并非是越多越好,你们两个,不要如此夸张。”
慕云倾提醒。云鬓和云霜也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眼,笑道:“奴婢这不是觉得放多些会更安全。”
“如今这副模样,只会让鼻子更遭罪。”
慕云倾道。她开的这副药,不过是为了洁净屋内的空气,免得有人快速染上瘟疫。“王妃。”
小福子匆匆进来,“那个李柱的婆娘咳的吐血了,还泛着高热,如今寻到咱们院子来了。”
慕云倾心脏猛的一跳,“快去看看。”
上一世的瘟疫也是高热不退、咳嗦不止,渐渐的人没了精神,水米不进,很快便熬不住了。小福子在前侧引路,她带着云鬓云霜,一行四人迅速找到李柱和方氏。慕云倾先给方氏诊了脉,待到收手时才微松了口气,“她如今脉搏强劲有力,病症并不严重,许是肺气郁结才会了两口吐血。”
“等会儿你带些去高热的汤药回去,喝几日也就没事了。”
李柱和方氏也是大喜,连连道谢。慕云倾面上的喜色不比两人少半分,总觉得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放低了一些。云鬓给她准备了晚膳,她拿起筷子还未来得及用,就听到庄子里吵吵嚷嚷的闹起来了。这下慕云倾也顾不得用膳,急匆匆的便跑出去。走到庄子的正门处,才发现庄子上的人皆背了包袱,准备趁夜离开这里。慕云倾微冷着脸,从侧面挤了半晌才站到众人面前。“我说过,现在任何人都不得出这庄子半步。”
“凭什么?”
有人大吼出声,“我们可不是卖到你们庄子上的小厮,你限制不了我们。”
“这庄子上都是染了瘟疫的死人,我们可不想在这等死。”
“左右她们不过三五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还甩不开她么?”
有人煽风点火说道。立刻便有人急红了眼抽出了一把刀向慕云倾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