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博怎么说也是韩康义的独子,韩康武抿着唇,一脸为难。“母亲。”
韩康义也扑通一声跪下来。“我女儿和妻子被发配,就剩启博这么一条根了,您真的想让我无后么?”
老夫人的思维很开通,在她看来,韩康义如今的年纪,完全可以再娶再生。所以这个理由,完全没办法说服老夫人。“我郡宁侯府,没有这样不忠不孝的人,莫说是人,就是韩启博这个名字,将来也不会出现在韩家的家谱上。”
“母亲。”
韩康义有些绝望。“他只是犯了一个小错,就这般不值得原谅么?如今他已从军,又是威勇将军的乘龙快婿,放到我们侯府,不丢人。”
韩康义努力的说着韩启博身上的利点。只可惜,老夫人活了一辈子,也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丝毫不为所动。“那是他的事,与我郡宁侯府有何干系?”
老夫人嗤笑一声,“你在天牢里挨鞭子的事都忘了?”
“那可都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九王爷救了我们,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为他求情么?”
这些话无疑是戳中了这件事的死穴。韩康义抿着唇,无从反驳。韩启博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原本还恭恭敬敬的,见老夫人态度丝毫不变,就有些装不下去了。“你这个老太婆,当真以为我稀罕做韩家人么?”
“从我写那封信开始,就与韩家没有亲情瓜葛了。”
他啪的一声摔了手里的东西,指着老夫人,“你这个老东西,从小就不喜欢我。”
“你送我出去游学,一走多年,还不是怕我碍眼,更怕我抢了你那个宝贝韩闵炀的路。”
韩启博想着,忽然笑的有些癫狂,“你们害了我母亲和姐姐的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且等着吧。”
“启博,你在胡说什么?”
韩康义听得有些傻眼。“胡说?你这年纪还不大,难道也聋了?”
韩启博满眸鄙夷,“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父亲。”
“懦夫,若是你稍微有些能力,我何须离家多年,母亲又何须被流放?”
“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韩康义双手微微颤抖。韩启博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拿出一张请柬。“今日来,本想和平一些,怎奈你们根本不想要这些脸面。”
请柬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忘了告诉你们,昨夜我碰巧抓了些土匪,百姓很是感激,便在望月楼摆了酒,你们若是有那个时间,不如过来热闹一番。”
也顺便瞧瞧他如今的风光。“还有你。”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慕云倾,“做过的那些坏事,我也记得很清楚。”
“我们,走着瞧。”
韩启博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夫人将他这一干言论听了个透彻,气的两眼发黑,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用拐杖指向韩康义。想打,却又碰不到人。“这就是你非要带回来的好儿子,看看他,满脑子都是什么混思想。”
韩康义正处于震惊伤心中,心里的气一股脑便冲了上来。“若不是母亲咄咄逼人,他会改的,是你,是母亲你不肯给他机会。”
“你!”
老夫人挣扎着站起来,眼前一阵晕眩,昏了过去。原本平静的郡宁侯府,在年初二这天弄得一团糟。幸而有慕云倾在,老夫人没什么危险。临走时,她开了两副药方,一副现下让老夫人平心静气去火的,一副是近来给她补身子的。王府里也出现在了一张请柬,与韩启博拿出来的那张一模一样。“王妃,这个韩启博如今已经变成满京城的英雄了,听说还惊动了皇上。”
云鬓望着那请柬说道。慕云倾点点头,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了,望月楼摆桌的事,也是皇上同意的,甚至还赏了一出戏。韩启博自编自演这一出,目的就是要在京城露脸,能有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这方法的效果不错。至于能不能长久,还要看她的心情。“宴席就在今晚,收拾收拾,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
云鬓点点头,转身去整理衣裳时,萧溟来了。云鬓一瞧见他,脸都红了,迅速躲到屏风后,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看着萧溟那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慕云倾咳嗦一下,冷声问道:“何事?”
“昨夜救的那人醒了,想见见王妃。”
“见我?”
倒是有意思了。“那就去瞧瞧吧。”
正巧,慕云倾还有事要问那人。那人刚喝了参汤,精神正好,一见慕云倾便要起身叩首谢恩。“你还病着,就省了吧。”
慕云倾坐到最远的圈椅上,睨着那人,也没着急说话,神色有些漫不经心。“若是没有九王妃,小的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九王妃若不嫌弃,小的日后愿跟随王妃左右,效犬马之劳。”
慕云倾不记得自己跟他暴露过身份,低声问道:“你认得我?”
那人点头,“小的在军中时,曾与屠岑啸接触过。”
“况且,您身边这位,可是九王爷的贴身侍卫,一般人哪里使唤的动。”
昨夜他被带走时,还有些意识,知道救他的是一家的女主人。今日瞧见萧溟,他就都明白了。慕云倾笑笑,“所以,你真的是逃兵?”
“九王妃!”
那人满眼震惊,“我陈明杰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不是那等会随意逃脱的宵小之辈。”
“实则是军中有变,小的才会出此下策。”
军中有变啊!慕云倾抓住重点,“你是威勇将军麾下的?”
陈明杰颔首,“是。”
他神色忽然迷离一片,仿佛陷入了深思。慕云倾也不说话了,安静的在旁侧等着,等他主动开口。“原本在边关时,虽然时常有杖打,军中的伙食却是没落下过。”
“如今进京了,我们这些士兵将士,反倒连一顿饱饭都落不下了。”
陈明杰用手比划了一个小碗儿的大小,“一顿只有这么多的粥,还瞧不见米粒,若是换做妇孺,早就被饿死了。”
“九王妃,一个月了,纵使我们是男人,也扛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