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夫人转头深深的看了婆子一眼。那婆子会意,连忙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瞧老奴这个记性,竟是将茶摆错位置了。”
她转身回去,没一会儿又端了雪顶含翠出来,热乎的,甚至还有些烫嘴的。“九王妃尝尝这个,您那杯啊,是老奴给自己泡的,那小厮不长眼,端错了。”
婆子将那冷掉的茶端回来,“正巧奴婢也渴了,这凉茶,润喉的很。”
“润喉!”
慕云倾可从未听说那等苦涩的东西可以润喉。瞧着里面的量,怕是泡七八杯茶都够了。“这里没有外人,嬷嬷若是渴了,直接喝就是了。”
婆子立刻皱了皱眉,她下意识看了二老夫人一眼。她可是二老夫人身前的红人,喝的不是雪顶含翠却也都是上好的茶叶,如今让她喝这个,她怎么入口。二老夫人也黑着脸,偏生慕云倾的话给足了那婆子面子,若是不喝,反倒是像故意寻事了。“王妃既是让你喝,你喝了便是。”
“这……”“这位嬷嬷不必害羞。”
云鬓也是个有眼力的,她乖巧上前,直接将那茶杯盖子打开,模样神情无不恭敬。婆子被举得高高的,这茶不喝,怕是都下不来台了。她一咬牙,张口便将茶水饮了一半。那股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味蕾,婆子几欲作呕,强忍了好几次才没有吐出来,只是憋红了眼睛。慕云倾只当没瞧见,末了还好奇的问一句,“嬷嬷可润喉了?”
“若是还觉得渴,我叫云鬓将水给你续上。”
婆子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九王妃客气了,老奴是个糙人,这般喝过之后,已经不渴了。”
“那便好。”
慕云倾善解人意的点点头。看了看手里的茶水,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慕云倾才端起来抿了一口。人也见了,茶也喝了,慕云倾起身想走,二老夫人又将她留住。“听闻九王妃身怀有孕,身子可还爽利?”
她难得露出一丝慈祥。慕云倾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正欲开口,就听二老夫人又道。“在外没有大夫总归是不方便,正巧我身边有看诊的大夫,就叫来给九王妃瞧瞧吧。”
一副满含施舍,又全然是命令的口气。她家王妃分明就是会医术的,云鬓鼓鼓嘴便要反驳,慕云倾却在这时候扯了她一下。她也不言语,只等着老夫人自顾自的安排。没一会儿,一个年约五十的大夫背着药箱进来。那人先是看了二老夫人一眼,见二老夫人点头,才转身走向慕云倾。“还请王妃将手伸出来。”
他恭敬的拿了帕子,隔着帕子搭上慕云倾的脉搏。慕云倾眸光微微一沉,却是盯着他的指法,那模样,可不像是什么专业行医的。半晌,他忽然松开手,又有些惊慌的跑到二老夫人面前。二老夫人呵斥他,“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可是九王妃腹中的胎儿抱恙?”
“倒也不是。”
大夫一脸为难,踟蹰一会儿之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解释道:“我只是在九王妃身上查出了一种隐疾。”
“这隐疾虽不至于致命,却是传染的。”
“传染!”
婆子配合的惊呼一声,连忙挡在二老夫人面前。二老夫人也皱皱鼻子,问道:“这隐疾可有的治疗?”
“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这期间九王妃不宜再接触任何人。”
大夫道。二老夫人又转向慕云倾,“九王妃可听见了?”
“倒不是我们贺家容不下你,只是这病如此厉害,我属实要多为贺家想想。”
“所以呢?”
慕云倾挑挑眉,“二老夫人是打算将我丢出去?”
二老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拐弯抹角的行事,面前这个九王妃莫不是傻子么?怎么将事事都问的这么清楚。婆子怕她发火,先一步开口,“这都是为了九王妃着想,还望九王妃理解。”
“理解。”
慕云倾点点头站起来。看完笑话她也该走了,不想一转身就瞧见黑着脸站在门口的贺衡。他现在虽小,却握着贺家一半的大权,二老夫人对他多少有些忌惮。“衡儿,我这是……”“被人耍了。”
贺衡硬邦邦的接下她的话,又深深的扫了慕云倾一眼。“你是我的客人,日后只要见我就行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叫你,不用理会。”
他竟然将她当成孩子一样呵斥的一顿。慕云倾有些发懵,不过转眼看着二老夫人要气炸的模样,她便有些理解他的话了。“走吧。”
贺衡挥手示意她出去,临到门口时,还不忘提醒二老夫人。“你想动她之前,至少要查查清楚,她的医术是聂宏和教出来的。”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二老夫人一记重拳,打的她胸口发闷。她看着贺衡和慕云倾的走远,才木讷的问旁边的婆子,“你可曾听到那小子说什么了?”
“聂宏和。”
婆子你难道:“天道镖局的那个。”
方才还在卖弄的那个大夫也傻眼了。他学了十年才学了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今日怎么敢,怎么敢在聂宏和的徒弟面前卖弄。“是我的错。”
大夫狠狠的怕了拍自己脑门,提着药箱一溜烟的走了。二老夫人回神之后,才将那愤恼的神情收起来。嬷嬷不禁劝慰道:“老夫人,这毕竟也是南秦的王妃,若不然这次就算了吧?”
“算了?”
二老夫人嗤之以鼻,“我这辈子活着就是要和那个老虔婆还有贺衡这个小杂种对抗。”
“但凡是那老虔婆感激喜欢的东西,都别想在我手里好过。”
她和贺老夫人的仇,这辈子算是结下了,且到了那种不死不休的境地。婆子劝不动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夫人还是小心为妙。”
二老夫人冷笑,“我瞧着她那姿色倒是不错,你抽了时间,将消息放出去。”
“就说,贺衡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别提她有孕的事。”
婆子跟了二老夫人这么久,自然清楚她打的什么算盘,虽然皱着眉,还是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