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免礼,温爱卿之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回陛下,您抬举犬子了,论聪慧果胆小儿怕是不及太子万分之一啊”温擎拱手谦恭道。“父皇,此人就是书院先生们常提的那个科科功课榜首的温绍卓?今日见得也一般嘛。”
话锋一转又道:“父皇,能否让此人做儿臣的侍读?”
祁昊闻言看向他,打趣道:“刚刚景儿还觉得一般,怎么现在又改变想法了?”
立于温擎身侧的少年全程垂眸不语,俊逸的脸上素无表情,只是隐于衣袖里紧握成拳的手暴露了内心的紧张。“父皇~您就应下儿臣吧,我要他。”
祁文景拉拉他的袖子,红润白皙的小脸上铺满了讨好。祁昊纵容地拍拍他的头,宠溺的笑道,“你啊,还是孩子心性。不知温爱卿意下如何,可愿割爱啊?”
“陛下言重了,小儿何德何能伴太子侍读啊,既然太子如此抬举他,卓儿你可要尽力辅佐太子,莫要让陛下失望啊。”
温擎暗自使了个眼色,温绍卓意会,上前一步作揖表明忠心谢恩。回城路上,温擎突然压低声音忿忿道:“满意了吧,你这小兔崽子原来是存心想做太子侍读,居然设计你老子!”
只见温绍卓极快的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懒懒地开口道,“父亲大人息怒,儿子这样做对您可是百利无一害啊。”
“你啊你啊”温擎懒得理他,自顾自大步往回走着。他果然越发可爱了,比他想象中还要天真些。温绍卓心头大悦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依旧是那副冰山高冷的面相。……“陛下”殿外李海全高声喊着,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何事如此喧闹?”
宝座上祁昊皱着眉面色怫然“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外出围猎的时候马匹受惊被摔下马伤到了头,至今仍昏迷不醒!”
李海全喘着粗气道,一脸焦急。祁昊闻言唰地站起身,起的太猛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待眼前黑雾散去大步迈下地台往紫宸殿赶去。内室软榻上祁文景面目平和呼吸平稳但双眼始终紧闭着,被包扎过的纱布上渗出丝丝血迹,鼻梁处泛着大块黑紫的瘀青。屏风外跪倒了一片奴才婢女,陈太医跪在地上,时不时擦擦头上的汗。在听到”皇上驾到”时头垂的更低了。祁昊径直走向床边,入目的便是祁文景躺在床上,全然没有生气。仔细一看脸上身上多处擦伤血肉模糊,一口气顿时涌到喉咙。李海全赶紧上前搀住给他抚背顺气。“朕不要紧,陈太医人呢?宣陈太医过来!”
陈录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身体颤了颤,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走进内室后跪下,嗫喏道:“回陛下,臣在此。陛下饶命,太子摔落时不慎伤到了头部,如今昏迷不醒是因脑内淤血堵塞所致,只要按时服药待瘀血化尽太子便可醒来。”
“瘀血何时能化?”
祁昊担忧的问道。“这,回陛下,恕臣无能不敢断言啊。多则一年半载少至三五天都有可能。”
他心痛地拂手退散众人,一人独坐在床沿,虚握着祁文景的手泪一行行从眼角滑落,“景儿,我的景儿,你定要早日醒来啊……”温府温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床上被包扎成药人的温绍卓,心口钝痛耳鸣头晕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温擎快步走入房中,见妻子神情悲怆凄然面色更加沉重,他上前轻环住安抚道:“卓儿他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放心,他很快就会醒来的,倒是你莫要哭坏了身子。”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卓儿本就中了一箭,还为太子挡了马蹄,简直就是伤上加伤。这么久了都不见醒,叫我这当娘的怎能不心疼啊?”
温擎何尝不是心疼难过万分,他强忍着苦涩安慰了半天,温夫人这才堪堪止住低泣。三天后,温绍卓才悠悠转醒,见房内无人他艰难地开口出声想唤人来,却发现口中干涩至极,发出的声音也嘶哑无比。无奈渴得厉害他动了动胳膊想起身找水的时候,温夫人刚好推门进到屋内。她看到温绍卓醒了,竟喜极而泣,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激动地快步走到床前轻抚他的头,满怀关切又无比惊喜地问道:“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你刚才是要作甚?口干想找水喝?你好好躺着,为娘这就给你倒。”
火烧般的喉咙得到缓解,他抿了抿湿润的嘴唇,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心慌,“母亲,太子他?”
温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自己都伤成这样了醒来居然先关心起太子的伤势。“你先安下心来,太子他未伤及要害,但因为伤在头部,加之脑中瘀血未清所以迟迟没有醒来。卓儿,你作甚,你这刚醒万不可随意走动啊!”
“母亲,孩儿想入宫,去看看他..太子殿下。”
苍白的脸上神色异常执着。“卓儿!你要气死娘吗,伤成这样了还要乱跑?娘知道你同他感情好,但他是太子,有的是人照顾,你与其担心他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同你父亲日夜难眠就盼着你早日醒来,你这样,有想过我们吗?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娘就给我老实躺着养伤,没伤愈康复之前哪都不许去!”
温夫人气得心口绞痛,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的瞪着他。温绍卓无奈,生生被禁足了半个月有余。这日,他下床活动手脚时感觉身上轻松不少,便知伤已好得大半。他按捺不住心情见房门四周无人飞快地闪身而逃。临走时从院中牵了一匹千里马,悄悄离开宅子后便飞身上马往宫里跑去。紫宸殿此时一片肃穆,他站在宫门口只觉心中一沉,一颗担忧的心此时七上八下。他甩甩头长嘘一口气快速调整好情绪,一抬眸见李德全正小步向自己走来,忙拱手作作揖。“李内官,太子伤势恢复的如何,近几日可有苏醒之意?我特来拜望太子,还烦请您行个方便。”
温绍卓谦卑道。“温侍郎抬举咱家了,您护主有功咱家还要谢您呢。您只管去吧,没准太子知道是您来了兴许就醒了呢。”
李德全强勾着嘴角,眼角泛红。温绍卓作揖谢过,他快步向进内室,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祁文景,蓦地腿脚有些发软。他走至床前低声唤着他的字,一遍遍不厌其烦。温绍卓虚虚握着他那双纤长却无力的手,眸子里的深情都快溢出。他心痛的闭了闭眼,一滴泪默默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