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邺院长与白院长栽培，我一定尽全力争取上进。”
雪燕主任得了准信儿，不由喜上眉梢。 没人不想升官发财，只是苦于没机会而已。 邺副院长说她的机会很大，并且愿意主动把这事告诉她，说明她当选新的副院长的机率极高。 “好好努力就行！我和白院长都特别希望像你这种踏实肯干的优秀人才上位。如果来几个空降的野路子，那才是医院的不幸呢！”
邺副院长对她点头道。 图雅医院近十年来能够高速发展，确实离不开一批思想正派的院级领导。 即便白副院长当初为了保护附二医院的学科准带头人，准备牺牲周灿这个小规培医生，那也不能说白副院长品德败坏，思想邪恶。 就只是成年人的思维方式而已。 为了医院的大利益，牺牲一些小利益，这是高层领导必须具备的思维模式。 “小周，再来说说你。听说你考研的初试成绩非常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读研资格基本上稳了。不过因为你的资历尚浅，学历也是一个比较大的硬伤，虽说能力很强，品性也非常不错，但是这一轮的管理制度改革，你的上升高度不会很大。”
邺副院长与周灿也算是老朋友了。 两人打过多次交道，周灿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 这些年，邺副院长也一直在尽力扶持周灿。 能帮的时候，都会尽量提供帮助。 周灿自然识得好歹，他对邺副院长也是相当亲近。 “我现在的主要精力是把医学知识再升一升，然后手术水平尽可能攀登更高的高峰。提干升官，虽然很诱人，我还真不是那么热衰。当了官，责任也会更重，我担心影响我的医术提升。”
周灿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暂时还真没有太过迫切的当官想法。 “小周，这其实是你的一个认知误区。当官分为两种，一种是兼职分管，一种是全职主管相关方面的全部工作。前者其实相当于一个虚职，可以让你的地位上升，在科室，在医院内，乃至在整个医疗系统的份量增加。举个例子，如果你一直只是普通医生，没担任过任何行政领导岗位，将来选拔副院长，院长，你连准入的资格都没有。”
“先在科室内担任一些副职，协助科主任对科室工作进行管理，既能锻炼你的个人管理能力，又能提高你在整个医院的份量，何乐而不为？”
邺副院长对一般人，肯定不会如此耐心的教授这些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别说是书本上，就是从上级医生那儿也很难学到。 “邺院长说得不错，你如果真有大抱负，就应该放弃一些迂腐的书生思维。我当初刚参加工作时，也和你一样，清高、自认为学识与能力胜过一切。我当初最崇拜的一句话，书生自有嶙峋骨，最重交情最厌官。可是社会把我毒打了一顿又一顿，我谈了六年的女朋友，直接被我一个压根瞧不上眼的大学同学给抢了。当初我工作所在的地级市人民医院，因为我举报上级领导吃回扣，养情妇，把我给直接开除了。”
“可是那位上级领导却屁事没有。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白副院长罕见的对周灿说起了年轻时的一些往事。 原来，即便尊贵如白副院长，年轻时也曾经受过这么多的委屈和毒打。 这让周灿不由想起了一句经典至极的话。 善良的人都晚熟，而且都是被坏人催熟的。当别人聪明伶俐时，他们又傻又呆。当别人权衡利弊时他们一片赤诚，当别人心机用尽，他们灵魂开窍。 人不试过几次心寒，根本不会明白人心险恶。 只是……白副院长年轻时受过社会的毒打，当初怎么就想着要轻易牺牲周灿这个‘小人物’，来换取一个学科准带头人的声誉呢？ 这对周灿又何尝不是一次毒打？ 过去的事情，周灿并没有想过要追究。当初，白副院长已经被逼得向他低了头，并且给出了足够的补偿。 那件事情算是翻篇了。 此刻，白副院长愿意分享年轻时的糗事来劝他，是在向他释放极大的善意。 “后来，我渐渐认识到，一个人想要干出一翻事业，不仅需要有很强的能力和才学，更需要具备许多宝贵的品质以及深谙为人处事之道。从你的身上，我其实看到了我年轻时的一些影子，不希望你再去踩一些可以避免的坑。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做人可以高雅，但是绝不能清高。纵观历史，即便是古代那些著名的神医，也是有功名在身或者有官职的。”
白副院长说的这些人生经验极其宝贵。 一语惊醒梦中人。 确实让周灿有了些许觉醒，开始重新去思考人生的定位。 “受教了！谢谢您的剖心之言！”
周灿对着白副院长深深鞠躬。 两人之间曾经的嫌隙，也在这个鞠躬之中彻底融化。 “以我个人的眼光而言，觉得你将来应该有条件争一争院长的位子，甚至还可以走得更远。这次的医院管理制度改革，其实就是管理层的一次除旧换新。学习的是帝都大医院的先进管理经验。到时候，院长助理将会增加至三到四人之多。提升管理经验的话，我建议你可以考虑朝着质量控制、耗材管理这两个方向进步。”
白副院长看到周灿如此真诚，不由再点拨了他两句。 周灿听着还没有太大反应，对面的邺副院长却是眼神微亮。 “小周，白院长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根据经验，最容易接替院长职务的就是分管质量控制、耗材管理、医疗保险、物价收费工作的院助或副院长。其中质量控制是核心中的核心，与你的专业能力也正好匹配。他这个建议，我觉得你可以认真考虑。”
邺副院长也是极为推荐这条发展道路。 医学有医学的发展道路，学术有学术的发展道路，科研同样有着专门的发展路径。管理的发展道路与前三者都不相同。 前三者，只要能力够强，学识够深，埋头苦干就有很高的成功机会。 管理工作因为领导层永远只是少数，他们一般不会对外人分享上位经验和技巧。所以走弯路，撞壁者比比皆是。 干管理，如果方向不对，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这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有着白副院长的指点，对于周灿将来竞争院长宝座，绝对大有益处。 “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我对于管理工作也不懂，以后还请两位院长多点拨点拨，一定记着你们二人的恩情。”
周灿在医院内已经是出了名的重情义。 此刻说出记住两人恩情的话，很有份量。 惹得两位副院长均是露出高兴的笑容。 别看他们现在身居高位，但是退休以后，很快就会人走茶凉。 现在跟周灿这个潜力股结下善缘，他们将来有什么需要，周灿记着他们的恩情，只要能帮衬的地方，肯定会搭把手。 “白院长，我看小周这个小伙真心不赖，要不然咱俩再多帮衬他一点，质控处给他谋个兼职，你看咋样？”
质控处其实是组长制，通常都是由分管的副院长担任组长，然后医务科长、各科室的科主任、专家都有机会入选。 很多医护都觉得院感办的权力天大，其实那是质控处平时不怎么管事而已。 论权力，院感办很多时候不过是抓着鸡毛当令箭而已。 整人嘛，自然是要把手中的权力发挥到极致去刁难别人。 “这个提议可行性恐怕不高呀！主要是周灿的资历太浅，学历、职位、职称，没有一样能拿出来堵住他人之口。咱俩强行把他塞进去，他肯定会受到排挤，也难以服众，到时候只会起相反的效果。”
白副院长对这个提议显得很是为难。 因为他本人现在就分管着质量控制这一块。 不是主管，只是分管而已。 真正负责的人是新任的院长助理。 质量控制属于医院的核心管理之一，通常会直接抓在院长手里。 院长日理万机，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事，于是交给其中一个院长助理负责。 图雅医院目前还没有实施管理改革，沿用的是老一套管理制度。 院长助理只有一人，算是吃了独食。 等到以后改革，院长助理增加至三到四人，权力分散，院长助理的权力将会被大幅削弱。也算是一种比较正常的制衡之策。 更民主，更科学。 别看现在担任院助的秦院助，见到周灿时客客气气，笑脸相迎。但是周灿心中明白，两人这是生疏的表现，绝不是什么亲密。 相处时越是客气，也意味着两人的距离越遥远。 包括夫妻，相敬如宾在古代被当成了褒义词，在现代则属于反义词。 很多相敬如宾的年轻夫妻，中年夫妻，都已经离了。 为啥？ 想搂着自家老婆睡觉，还得恭敬的问一声，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这不是扯淡吗？ 感情好的夫妻或情侣，看着吵吵闹闹，但是感情却很真。因为在吵架的过程中，每一次任意一方的妥协或者双方同时做出妥协，都是一次磨合。 白院长目前担任着质控处的副处长，他不怕秦院助，却必须规矩的做事。 他与秦院助算是一种彼此监督的制衡关系。 “小周在医院工作也有五六年了吧？时间也不算短了，要不是受学历的影响，早就有个一官半职了。我看要不这样，我找急诊科的娄敬山聊聊，让他给小周安排一个副组长的职务。反正让小周进质控处还有着比较充足的时间，到时候他读研的事情也已经落了地，学历可以从本科学历，进步为在职研究生学历。又有急诊科手术室副组长的职务，再加上他的杰出手术能力和一些成就，进质控处应该是够格了。”
邺副院长绞尽脑汁的为周灿铺路搭桥。 能遇到一位这么赏识他的重要领导，是他的幸运。 很多人认为在职研究生学历就是一个流氓做法。 嘿嘿，这个世界上的法则就是这样子，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有的人才，能力很强，但是学术天赋有点差，或者年龄较大，早年因为教育资源极度紧张，没机会读大学与研究生。这时候，本科学历又多少有点落后。 怎么办？ 也不知道哪位天才领导发明出了在职研究生这个‘学历’。 听着很高大上，像是与研究生没太大区别。 层面上也确实比本科生高出不少。 如此一来，领导竞争一些重要岗位时，对外公示的学历，也就不再是特别刺眼的短板。 周灿拿到读研资格，半工半读，没想到也客串了一回在职研究生学历。 当然，他与那些年纪偏大的领导不同。不出意外，他至少能硕士毕业。 甚至将来要是获得出国深造的机会，博士毕业也不是梦。 白副院长只是略微沉吟片刻，很快就松了口。 “这样安排应该可以减少很大的阻力，至少值得尝试一下。”
他算是基本答应了。 周灿对两位副院长自是千恩万谢。 …… 仅过了两天，周灿就被娄主任请去办公室谈话。 很直白，先是夸了周灿一通，说他在急诊科手术室工作的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科室经过考察与研究，觉得他已经完全有能力担任手术室副组长职位。 目前，手术室的组长许医生。 也是手术室的实际负责人。 周灿被提拔为副组长，也算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别说是急诊科，便是心胸外科让周灿担任组长一职，估计很少有人会反对。绝大多数老同志都会同意。 正如邺副院长说的那样，周灿目前差的就是学历。 周灿对娄主任的提拔与栽培，表达了感谢，欣然接受了副组长职务。 心中则是暗呼还是副院长的面子大。 邺副院长前两天才表示要跟娄主任沟通一下，现在副组长的任命直接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