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黑的,你既然都号称智绝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片林子里偏安一隅呢?”
赵梦觉问道。“当局者迷。”
冀子囚漠然的声音让赵梦觉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是想做旁观者?”
赵梦觉放下手中的扫帚,坐到冀子囚身边。冀子囚双眼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开口道:“这样也好。”
赵梦觉眉头一挑,不满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冀子囚扫了赵梦觉一眼,淡淡道:“你心里明白,又何须明言。”
语罢,冀子囚拿起一本书册,扶了扶左眼的镜片,不再搭理赵梦觉。赵梦觉自觉没趣。起身又拾起扫把。“你究竟在提防谁?”
赵梦觉背对着冀子囚,灯火摇曳间,仿佛一道无形的墙竖在二人之间,赵梦觉继续道,“我想知道这个答案。”
冀子囚不语,赵梦觉挥动扫帚,自顾自道:“你们之间的棋局,与我无关,但我清楚你的性格。”
“既然以我为棋,我和你们两位执棋者,究竟有何联系?”
“错了,”冀子囚开口道,“对弈者,你也,非我也。”
“或者说,是靖帝。”
“什么意思?”
赵梦觉挥舞扫帚的手霎时一顿,震惊道。“李存戌只说过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还没交代过你真正的来历。”
冀子囚视线离开书册,看着窗外道。“实际上,是我发现了你,并把你送到李存戌那里。”
赵梦觉头微微一侧,淡淡道:“那为何老家伙要送我过来?”
冀子囚沉吟片刻,道:“你知道你是在哪被发现的吗?”
“与靖帝有关,但他已经死了。”
赵梦觉眉头深锁,道,“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要么我是靖帝之后,要么,我就是靖帝转世了。”
冀子囚对赵梦觉的答案并不意外,反驳道:“靖帝之墓。”
赵梦觉一惊,转过身道:“我真是靖帝投胎转世?”
冀子囚摇了摇头:“或许。因为靖帝是我亲手下葬的,发现你后,我再挖开靖帝坟墓,墓中已是空空如也,很明显,你的骨头,是靖帝的。”
“也就是说,我也可能是靖帝的尸身诞生而来的新生命?”
赵梦觉疑惑道。“是,但我认为你是靖帝转世的可能性不小。”
“就算我是靖帝转世又如何,那我也已不是靖帝,为何要卷入这场对弈?”
赵梦觉不满道。“因为与你对弈者,打的就是你的主意,”冀子囚神色一敛,缓缓道,“当年是靖帝,如今是你。不管你是靖帝转世,抑或是尸骨新生的赵梦觉,你身上这副骨头,才是当年计杀靖帝幕后黑手的目标。”
烛火一阵摇曳,照的赵梦觉脸色阴晴不定。“你智绝的名声,在真境顶尖的势力之中也算小有名气,能安心待在这片林子里,说明那家伙高坐天上,无法下界。既然如此,只要我不去上界就很安全,为何还要将我培养成你所谓的对弈者?”
冀子囚神色不变,也不作回应。“好吧,确实是一个没意思的问题。”
赵梦觉无奈道,“换个问题吧,靖帝相传是与武绝共同征伐空境而死,听你的口气你和靖帝很熟,那武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冀子囚回答,赵梦觉摸着下巴道:“你和靖帝有关联,若是与武绝也有关系,那你这智绝的表现倒是不太配得上这二位的英名啊?”
冀子囚淡淡道:“我和他们关系都不错。”
“那武绝殉情,是真是假?”
“你这个问题很愚蠢。”
“……”“好吧好吧,”赵梦觉知道,问冀子囚这种程度的问题属实是自讨没趣,没好气道,“那你既然和武绝关系不错,那你给我开开眼界,让我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人物。”
“你早就见过了。”
赵梦觉懵了,把玲珑林里众人梳理一编后疑惑道:“我感觉他们没一个人像武绝,你倒是有几分可能。”
“你会这么说,而且你声明鹊起也是武绝殉情之后,”赵梦觉摸着下巴道,“莫非你冀子囚就是武绝?”
冀子囚嘴角一勾,淡淡笑道:“我可没说发现你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另外给你个提示,武绝的本名是李存宣。”
赵梦觉不由泄气道:“那就不是你呗,慢着!这个名字……老家伙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李存宣的胞弟。”
冀子囚淡淡道。“这,他……”赵梦觉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谁能知道,抚养他十几年的养父李存戌,那个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居然是武绝的亲弟弟!“老家伙竟然能安安心心待在抚越城,莫非有什么图谋?”
赵梦觉双眉一挑,不禁恶意揣测道。“他受过重伤,遗留病根,所以十不存一,只剩将近镜台的修为。想来偏居小城,不过无奈之举罢了。”
冀子囚开口道。“谁干的?”
赵梦觉语气一冷,他只以为那位抚养他的老人是身患隐疾,没想到竟然是为人所伤落下的病根。“你一定会见到的。”
冀子囚言辞含糊的回答道。赵梦觉抱着扫帚,脸色并不好看,今天的话题竟然包含如此之多的信息,不禁让他有些迷惘。“尽管不知道你的对手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岁月,又在真境布下多少布置,但是我们会竭尽全力,不光为我们自己的私仇,也为他的傲慢。”
赵梦觉一怔,他极少见冀子囚出言安慰别人,更多时候,冀子囚只会落井下石,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修士,就是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
赵梦觉看不清背对着他的冀子囚的表情,但他头一次觉得这位黑心师父的身影这么霸气,尽管他的师父好像不善修行,修为并不高。“连强大到靖帝和武绝那种地步的人,都要屈服于高天之上的众神,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赵梦觉神色一黯。“除了那七尊源祖,其余所谓的众神,不过只是强一些的凡人罢了。”
冀子囚淡淡道。“源祖?”
赵梦觉好奇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冀子囚道。“话说明白了会死是吧……”听了冀子囚的回答,赵梦觉气的牙痒痒,放下扫帚,转身准备离开。“如果杀了我,才能对付他,你会动手吗?”
赵梦觉正要离开时,冀子囚突然问道。赵梦觉身形一顿。停了半晌后,赵梦觉头也不回,淡淡道:“那只好送你一死。”
看着赵梦觉离开的背影,冀子囚笑了。“很好。”
因为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