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情动(1 / 1)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唱了这一首歌。当时年少不知什么真情假意,不过是强行唱下来,如今借着一点少得可怜的酒精,管不住的情绪便飘了出来。音响里,我的声音慢慢越来越高,听的人也安静下来——“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飘落,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唱完最后一个字,我的喉咙瞬间阻塞住,再也吐不出一个音来。在几道稀稀松松的掌声里,我有点仓皇地走了下来,将话筒让给了下一个人。绕过人群,我说了一句“去洗手间”,逃一般走出了包间。洗手台前,我双掌掬了几把水,往脸上泼去。双手撑在台面上,镜子中的女人与我对视,任由水珠滚落下来,却无心拭去。喉头动了动,我的嗓子里发烫,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真是不妙,不过是一首歌而已,我差点都让自己唱出了真心来。不顾其他人打量的眼神,我沮丧地低下头,额头枕在冰凉凉的大理石上,汲取一点凉意。打心眼里,我一百一千个不想再回去,只怕不小心露出马脚来。叮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手指迟疑地悬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短短两个字令我脑子一嗡。——出来。……装饰文艺的酒店走廊上,我出现在了一端的尽头。握着手里的房卡,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如何像一个提线木偶般,被一通电话操纵着,从会所的洗手间跑来了这里。终于站到房间的门口,我靠上房卡,发出了嗡一声解锁声。这一声仿佛是一个信号,它代表着一个开始。这个意识瞬间令我后悔了,大梦初醒般后退了一步——然而却已经晚了,房门打开的速度比我逃开更快,一只大掌伸了出来,径直将我拽进了黑暗的未知空间里。门前的廊灯亮着,除了它之外,只剩下两盏不甚明亮的床头灯尽忠职守,透过薄纱洒下一点光辉。明亮如此微薄,愈加显得黑暗如此情动难耐。衣服从门口一路脱到了床边,我一只脚上还穿着高跟鞋,悬悬地挂在床边,难耐地承受着身上人的掠夺。男人大力地吻着我,他一贯是热情胜过技巧的人,崇尚掌控和支配,连口中的氧气都要全部夺走,好让人只能依附于他存活。捏紧我的后颈,作痛的发尾使得我被迫仰起头,更加深入地由他缠绕撕咬。一个呼吸之后,封寒北该由用犬齿轻轻咬着我的下唇,手也温柔地抚摸着我后颈那处凹陷,难得地起了逗弄爱抚的心思。然而,我却如同坠入冰窟窿里一样寒冷,木头一样躺在那里,由他操纵。没有配合,没有反抗,你爱来便来。暴烈的吻渐渐变得少,原本蓄势待发的男人停止了动作,在上方的黑暗中,封寒北注视着我,他的享用兴致彻底消失。“你在反抗我?”

残存的情|欲令封寒北的声音嘶哑却动人,撩人心弦,撩得根根俱断。“不想做吗?那就起来。”

这种对待发青动物般的态度终于惹怒了他,就在男人眼瞳的颜色逐渐加深的时候,我慢慢地说。“你食言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在身上的高大身体起身,打开了床头的控制按钮,整个房间里瞬间变得明亮。我们保持着黑暗中交缠的姿势,只是眼神却毫无温度。他坐起身,一点点穿上解开的衣服,直到衬衫的扣子全部扣上后,方才开口说,“说。”

“你告诉我,不让骆雪菲去招惹我的家里人,结果呢?”

剑眉皱起,封寒北明显不相信我的话,“雪菲已经答应过,不会再为难你们。”

我滕地一下子站起身,满腔怒火被扔进了一颗火星,瞬间点燃,“那我弟弟的腿是怎么断的?我们故意摔了,好去讹你的好妹妹吗!”

“既然封总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站起身,我不想再和他啰嗦,却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大力惯到床上。被狠狠压在身下,柔软的床铺包裹着我,反衬得来自上方的威压十分赫人。封寒北一字一句地说着,“我说过的话,绝不失信。”

直面着身上的人,我双眼瞪得猩红,要不是武力无效,现在恐怕已经扑上去了。刚刚的旖旎已经一扫而空,我们每每独处,总是变成这样的针锋相对。他捏紧我的肩膀,用力的虎口上还残留着上次被我咬过的伤口,可是施下的剧痛毫不客气。男人命令我,“闭上你的眼睛!”

“陈荼,别老用一种受害者的姿态自居,没人欠你!”

“你不欠我?”

拼着肩骨碎裂的风险,我梗着脖子迎上他,终于质问出藏了八年的血泪,“你不欠我,为什么当初人间消失?你不欠我,为什么将我赶出津城?你不欠我……为什么害得我姐姐疯成这个样子?”

这些话,多年来梗在我的心间,成为一把随时掉落下来的利剑。每当我想起他一回,就会将我的心脏捅个对穿,警告我多么的愚蠢白痴。我不想对任何人提及,那只会证明我是个多么差劲的弱者。就在今天,它们被放置到了空气里,我穿在身上的盔甲就已然开裂,我再也不能装作混不在意。然而即使暴露出陈年烂疮,我也在所不惜了。“封寒北,你还说你不欠我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些一样,如果这是一场表演,那他演得都快要骗过我了。不出所料,封寒北愤怒了,他狠狠逼近我,绝不承认那些指责,“你胡说!明明是你抛下我,有什么资格编出这些子虚乌有的故事?”

抖了抖睫毛,如同一只蝴蝶在我眼上飞过,震动得滚圆的泪水难以承受,终于滑落到了他的手背之上。我抬眼看着他,“对,你封先生说得都没错。我姐姐的样子,你亲眼见过,她被人强|奸失去清醒,是我在骗你。”

“从前陈家就算比不上你们高挺门楣,也算是小富小安,可是现在我父母全无,居无定所,也是我扮可怜骗你。”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见异思迁,逼得你抑郁吃药,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这个凶手,为什么今天会被你这个受害人逼得无路可走!”

束缚我的力量陡然一轻,封寒北的双眼里陷入了地震,他自己打造的深情人设正在崩塌,可是他竟然无法反驳我的指责。喉结蠕动,他那颗聪明的大脑,对这短短几百字的话却消化无能。良久之后,封寒北不再那么动摇,他找出了一个解释。“有人在说谎。”

是谁呢?不知道。我只相信,陈梦灵在血泊中告诉我的话,不会是假话。她不会连加害自己的凶手都认错。“你可以继续当我在撒谎,否则你就是一次强|暴,一次强|暴未遂,”我拉过床单,裹住了暴露的身体,阴测测地说,“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让骆雪菲答应我两件事。”

封寒北静静地看着我,等待下文。“恢复江野的名誉,还有……我要她手机里的照片。”

人刚离开床边,手臂上猛地钳了一只滚烫的大掌,阻拦了我的去路。修长的指节迸发出的力量,令人无处挣脱。“我也说了,我不信你。”

我站着,他坐着,一上一下地四目相视,令这场对话的结局难以预料。我冷嗤一声,“你当然可以不信,就当你良心被狗吃了。”

他竟然也不恼怒,而是语调平静地陈述,“我不相信,但我可以去调查你口中所谓的真相。”

这是一个未完的表述,我挑了挑眉,“所以?”

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以这样一句话作为本次对话的结尾。“我的调查很昂贵,你当然需要支付代价,”顿了顿,封寒北继续说,“你只有一个选择——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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