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对面就传来了接通的声音。率先响起的,是骆雪菲满腹恼火的口气,张口就是骂。“连辉,你在搞什么东西,又精虫上脑了?我给你那么多钱,随便出去找个鸡,别成天来烦我!”
而与此同时,袁琅琅同时按下了自己的手机,播放起一段茶吧的背景音。人声,脚步声,侍应生的问候声,全都云罗其中。听着这些动静,骆雪菲的怒意如从潮水般褪去,渐渐找回了理智,“喂,连辉?你是连辉吗?”
“小姐您好,我这里是天一茶居,”袁琅琅背靠着墙角,表情轻描淡写,口气却是毕恭毕敬,十足像个高档会所的侍应生,“连先生暂时去楼下的桑拿室了,手机没有随身携带,需要我为您通知一声吗?”
骆雪菲疑心病很重,“喝茶?连辉从来都不喝茶的……行,你去喊他,我亲自问她。”
“好的,您稍等。”
捂着手机的话筒,她做足了一套开门、下楼、对话的独角戏码。等到走完了流程,她重新握回手机,歉意地说,“小姐,连先生暂时不方便接。他请您到茶居来,说是有事找您。”
说完话,袁琅琅同我对视了一眼,同时等待着下文。眼看着骆雪菲迟迟不回答,我脑中灵光一动,右手的几只指尖互相搓动,比了一个数钱的姿势。袁琅琅瞬间了然,开口说,“还有,连先生说要办理一份我们这里的年费会员,如果您一起也办理会员,两个人的会员费是可以打折上折的。您看这费用……”“得了得了,钱钱钱,他就知道花钱!”
骆雪菲终于松口,冷嘲一声,“去,我现在就去,否则他把裤子当了也付不起!”
挂上电话,我足足好几秒种后,才终于舒出一口气。此时,我也不得不为袁琅琅投去敬佩的眼神——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还找到了恰好的素材。这种反应能力,我甘拜下风。演完了一场,袁琅琅却宠辱不惊,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曾经在剧团里干过半年活儿,这种尬演只是小case——我说过,当临时工,我可是专业的。”
微微一笑,我莫名笑出声来,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亮光。“那好,剩下的安排,就看我的了。”
乘车直奔着天一茶居而去,我在车上,以连辉的名义开了一间顶楼的单间茶室。除此之外,我特意吩咐店员,“准备一壶不过水的浓茶,两盘老浆饼,放到茶室里。”
见我打完电话,袁琅琅看了我一眼,眼带戏谑,“看样子,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场好戏了。”
我笑了,“当然,我特意找的这间宽敞漂亮的戏台……就等着那两位粉墨登场吧。”
——天也助我,我们抵达茶居会所的时候,骆雪菲还没有到。亲自去看了一圈预定的茶室,我弓起两指,用指节叩了叩墙壁,非常满意这种隔音程度。我之所以相中这里,也因为看中它的清净,低调,无人打扰。而红木矮桌上,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放上了文火烹煮的浓茶,外加两盘雪白可爱的圆饼。四处环绕了一圈,我找到了桌面上的服务铃,反手扣掉了里面的电子电池,踹到了口袋里。准备好这一切,我同等候的袁琅琅对视了一眼——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差请君入瓮。在茶室的隔壁又开订了一间,我站在窗口,望着楼下的大门入口处。待到骆雪菲那辆明黄色的超跑出现在视野中,我一边俯视,一边轻声说,“来了。”
站在茶室的门口,我站一头,袁琅琅站另一头,我们两人连呼吸都本能屏住,仔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不到十分钟,走廊上传来了哒哒的高跟鞋声,同时还有骆雪菲不耐烦的询问声。“连辉他在吗,怎么不出来亲自接我!”
侍应生按照开始交代的,好声解释,“连先生请您稍候一下,他不久就会过来。”
当听到对面茶室的门应声关上,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双手握拳,不自觉捏得紧紧。按了按头顶的帽子,我打开门,低头走了出来。佯装玩着手机,我慢慢向隔壁那间茶室靠近。与此同时,拆开了在口袋中早准备好的口香糖,塞到嘴里咀嚼。一片,两片,三片……我发动着咬肌努力咀嚼,又甜又辣的味道瞬间扩散开来。当口中的口香糖咀嚼到恰到好处的粘度时,我吐到了手中的包装锡纸里——同时左右一瞥,趁着四下无人,立刻塞进了骆雪菲所在茶室的大门锁芯里。为了追求古色古香,这家茶居使用的是实木的大门,必须要用铜制的钥匙插入,才能打开。一旦门外的锁芯堵住,那么在里面是绝不可能自己打开的。换言之,现在骆雪菲被关在了一个没有服务铃、也开不了门的封闭空间里,想出也出不来。回到袁琅琅身边,我看了看时间,计算了一下,“最多半个小时,她就该找连辉了。”
按照骆雪菲那种浅薄的耐性,她可不会忍受被晾着太久。勾起嘴角,我对她说,“咱们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袁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