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痛,她更是比老妪痛上千百倍!因为,她在说老妪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说她自己,老妪走过的路,受过的罪。她正在走,甚至将来会比老妪更加惨烈。“不……”老妪歇斯底里的吼,举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害怕在听到洛泱说下去。她不要听,不要听!刚才洛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她痛,她痛不欲生!“你给老闭嘴,闭嘴!”
老妪像只暴怒的野兽,猩红地眸子森冷的盯着她,像是随时都要将她撕碎一般。洛泱嘴角轻扯,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被我说中狗急跳墙了?你自许蛊术天下无双,无人匹敌,可自己中的蛊,却无法解开。你不甘,你恨!”
老妪被她说到心坎里,瞬间怒海翻腾,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毒蛇仿佛得到主人的召唤,纷纷向三人发起了攻击。莫桑黑眸微微眯起,在毒蛇即将咬到洛泱的那一刻,拔剑就砍。千亦雪亦如是,转眼之间,屋内几十条毒蛇身手异处。老妪看到心爱的毒物惨死,暴跳如雷,龇牙咧嘴的朝洛泱袭去。未等洛泱出手,莫桑一脚将他踢了出去,老妪风浊残年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砸在桌子上。“噗!”
她吐出口血来,紧接着从桌子上滚落,掉在地上的她,痛的缩成一团。她呻吟的同时,眼前裙摆飞扬,老妪不甘的抬眼,迎上洛泱居高临下的视线,凹陷的老眼里,愤怒的火花在里面蔓延。“老妪,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还不承认吗?”
老妪不甘的瞪着她,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这么一句,“是……老身中的是七情蛊!”
她说出这话时,千亦雪脸色微变,瞧向洛泱的眼里,满是心疼。莫桑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唯独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成拳。“老妪,今日我来,不是来揭你伤疤的。”
洛泱看着吐血的她,淡漠无比。老妪忍痛擦掉嘴角上血迹,哑着嗓音问,“那你来干什么?”
“你来是想知道一件事,十几年前,虞灵中的七情蛊,跟你有没有关系?”
“虞灵?”
老妪念着这个名字,眯起凹陷的老眼,忽而咧嘴笑开了!那笑里很复杂,既参杂了怨恨,又包涵了苦涩,洛泱一眼就看出了不同,破不急待的问。“果然跟你有关是不是?”
老妪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嘴角那抹怨毒的笑意更深了!“你笑什么?”
洛泱水眸微眯。“呵!她该死!”
老妪暗暗磨着牙。“你说什么?”
被人说自己的娘亲本就该死,洛泱平静地心湖泛起一丝怒气。老妪迎上她的眸,对她的怒气嗤之以鼻,磨着牙继续道,“红颜本就薄命,何况她还抢了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又抛弃了自己应有的责任”“我娘……抢了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
洛泱不解,这老妪貌似对她娘很熟悉,话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恨意。老妪勉强爬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在洛泱疑惑的眼神中,不置可否的睨了她一眼。“她抢的东西可多了!”
老妪慢悠悠的说,凹陷的老眼茫然的望着冷宫之外,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洛泱的心跟着一紧,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是生性淡泊,与世无争的。在南诏王宫更是如此,常年躲在自己的寝殿里,谁也不见。就连父王每次来看她,她都避而不见,但父王却乐此不疲,每次都兴致勃勃的将最好的东西给母亲。可她总是避而不见,父王也因此每次都失望而归。而且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从未看见过母亲跟父王其乐融融在一起的画面。这样的母亲,她又怎么会去抢别人的东西?思及此,洛泱脱口而出,“你胡说,父王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送给她,她都不为所动,她又怎么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老妪又是一声冷笑,“呵,那些东西她是看不上,因为她抢的都是看不见的东西。”
“看不见的东西?”
洛泱蹙眉,她这话什么意思?老妪见她疑惑,凹陷的老眼霎时充满敌意,“是……她抢的都是本该属于老身的宠爱和地位,那些才是最珍贵的。”
“你的宠爱和地位?”
洛泱惊愕不已,难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妪,难道跟父王还有什么关系?虽然她毁了容貌,可她的神态和精神,看起来至少都有七旬了,一个比父王大几十岁的女人,怎么可能跟父王有感情上的牵扯?老妪一眼便洞悉了洛泱内心的想法,眼尾轻轻挑,“怎么?你不信?”
洛泱沉默无言,可沉默即是默认,老妪又是一笑,满是褶皱的手摸向自己的烂脸。“你在奇怪,像老身这样既老又丑的女人,怎么会有宠爱和地位?”
洛泱依旧沉默,只是定定的瞧着她,清冷的眸色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老妪也不管她,凹陷的老眼忽而布满了血丝,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别看老身现在是这幅人见人怕的鬼样子,可老身当年,也是跟你娘亲齐名的美人,别看现在老身老成这样,老身的实际年纪,还比你娘亲小上一岁。”
她此话一出,除了莫桑,千亦雪和洛泱都被震惊到了。二人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她们震惊地反应,早在老妪预料之中,她不屑一笑,“怎么不可能?咳咳……”老妪艰难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继续道,“当年老身貌美无双,深得先王宠爱,是南诏国最风光幸福的女人。”
说到这时,她好像陷入了最好的回忆之中,布满血丝且暗淡无光的眼里,刹时都是光。但那光只维持了一瞬,便顺着她移向洛泱的视线,在一寸寸湮灭,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利刃一样的锋利兵刃,像是要将洛泱千刀万剐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