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车的承载量并不多，再加上第二辆车的材料基本破碎，老头给出的价格也低了很多。 将所有材料清理了一遍后，店主总共给出了七枚魔石的报价。 价格谈妥，亚罗随即问出了药剂炼制的问题。 “大人，您可是威名赫赫的‘月下舞者’，哪还需要继续浪费时间，炼制这么常见的药剂呢？”
沧桑老者平淡地笑着，隐隐带刺的说道：“您有这个时间，去黑暗平原多猎杀几只魔物，都可以换取不少的净化药剂了。”
老者的话颇有几分道理。 但亚罗对净化药剂的依赖程度远超一般学徒，就像军需武器一样，可以继续买，但不能不会制作。 只是亚罗不准备将自己的弱点直言暴露出来。 “出个价吧，我看看价格合不合适。”
如果缺口不大，确实可以考虑，去黑暗平原猎赚魔石。 老者意有所指道：“虽然这只是常见的药剂，但它也是最不愁卖的药剂，这更是许多老学徒养家糊口的重要手艺。”
收，不断的贬。 卖，不断的抬。 亚罗知道这是常态，洒脱一笑，提醒道：“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的宝贵程度，而取决于它的稀缺性。”
“我想，只要出五十枚魔石，应该就会有老学徒心动。”
说到这里，亚罗看向了老者：“店主……您说呢？”
老者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看亚罗的面容，奇怪地问道：“您是服用过复颜药剂吧？”
“这种的话少说。”
亚罗一脸无趣。 “大人这番话，确实不像您面容的年纪能说出来的。”
收敛情绪，老者一脸正色道：“大人，您的实力也强，您的见识也不低，那么，您能解答我心中一个疑惑吗？”
“只要您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可以免费赠送您一本药剂炼制的入门手册。”
老者说着，取出了一本老旧厚实的书籍。 “回答让你满意？”
亚罗摇头拒绝，“你就直说这本书要多少吧。”
免费的，很多时候才是最贵的。 如果可以，亚罗并不想要这种免费。 “两百魔石。”
亚罗面色不善：“这种玩笑可不太好笑。”
“既然大人能明白，物品的价值不在于它的宝贵程度，那么您应该也能明白，金钱能带来便捷，即便您用出您说的办法，可是又要耽搁多少时间呢？”
“而且，一位会炼制药剂的老学徒，应该都不会陷入，为了五十枚魔石就出售自己药剂入门手稿的程度。”
老者翻开书籍，书籍第一页记录正是净化药剂的炼制过程。 亚罗皱眉提醒：“我应该说过，我只想要知道，如何将净化药剂炼制成功。”
“我也应该说过，这是一位药剂老学徒的入门手稿。”
哦？ 从他的意思来看，这本书就是他的药剂入门手稿？ 亚罗看着老者手下的老旧书籍，目光微微闪烁，沉吟了片刻，抬头道：“你想问什么？”
老者合上书，雪白的发须下，一双褐目紧紧地盯着亚罗：“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哈？”
“杀人？杀了谁？”
亚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者指向屋外，重声强调：“你那‘月下舞者’称号下的牺牲品！那些年轻的孩子！”
“他们？年轻的孩子？”
“你的问题就是这个？那些徘徊在集市周围的猎食者、那些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无辜鲜血的刽子手？”
亚罗感觉异常的荒谬。 老者沙哑地道：“他们不是刽子手，他们大多只是暂时迷失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他们就知道做那种事情不对，他们就会回归正途，其中还有许多是被生活逼到了绝境，在那里暂且求生，他们有父母、有兄弟，他们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亚罗眉头紧皱：“被他们祸害的那些无辜的路人又是什么？那些就是畜生吗？那些就该死吗？”
“他们中间残忍的只有一小部分人，你怎么能将他们混作一谈？”
残忍的只有一部分？ 意思是真就有残忍的，甚至老者都还知道？ 然后你不去想办法制止，反而在责怪自己出手狠毒？ 亚罗：“意思是，如果我被他们打死了，就是活该？”
老者看了看亚罗，闷声道：“大人，您的实力这么强，他们怎么可能伤到您？而且，您完全可以不理他们直接离开，他们也拦不住。”
实力？ 不说亚罗的实力只是即时战力，只能进行短时间爆发，无法长久的维持最强战斗状态。 单说他在学院待的时间太短，许多巫师的手段根本就来不及了解。 祈祷、诅咒、变形等各样神秘侧的手段，一旦释放到了亚罗身上，他连一点反制的思路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留手？ 怎么敢放任别人窥探？ 只要有人窥探，直接格杀无论！ 但这些原因，亚罗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甚至于，他还要故意隐瞒这些信息，要展现出无比强硬的姿态，要让别人不敢有半分试探之心！ 毕竟，骑乘普通麋鹿，都能做到一天来回的佩兰城堡，对于任何超凡者而言，都不能算太远地方！ 所以，亚罗没有否认，而是问道：“那里面有你的亲人？”
除了这个理由，亚罗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老者的脑回路变得如此奇葩。 “这就是你的想法？除了亲人之外，就不能有一点点的同理心吗？”
老者没有正面回答，但从这段话来看，他的出发点是因为同理心。 “对恶徒之容忍，就是对良善之痛恨，”亚罗一字一顿道，“所以……我无法同理！”
虽说人有百样。 出现任何人，做出任何事，在现实中都可能出现。 可遇到如此无法理喻，无法理解的人，亚罗还真是没能想到。 无法理解，无法沟通。 亚罗再无免费得那本书的想法，起身便向外走。 老者失望地摇头：“没想到，你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却是如此的心狠！”
亚罗平静的丢下一句：“我也没有想到，你一个老头，心里的想法居然如此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