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刺破耳膜的尖叫不停在这片空间回荡。如月抱着痛到几乎要爆炸的脑袋,血色的眸子赤红一片,厉声尖叫不停。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狗血爱情肥皂剧的悲情女二,卑微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幸福就再无他求的傻白甜。而是,而是复仇伦理剧里的愚蠢女主。一个,被耍的团团转,最后还被真相打的措手不及、跳楼自尽的白痴女一!原来在强撑着微笑祝他婚姻幸福之后,才是她一生最大噩梦的开端!原来,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包括初遇、包括相爱、包括私奔、包括他被父亲强制扔出国留学,包括,他最后的强势回归,全都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那个人,居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把她的一生,丝丝入扣、明明白白的安排的清清楚楚!甚至,包括她的死亡!原来,她一心想要忘记的,根本不是那场让她揪心蚀骨的婚礼,而是,那击碎她所有希望的‘事实真相’。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父亲,我们家不会破产,我爸也不会受不住打击跳楼自杀。我妈,我妈也不会在亲眼见着我爸跳楼后彻底发了疯。我们全家,都是被你们家给毁了,被你爸给毁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夺回当年被他抢走的东西而已,我哪里有错?我做错了什么?”
刚才一直嗡鸣着没能听清的话,此时清晰的传进了如月的耳朵。“呵!我做了一辈子爱情戏的女主梦,却原来,只是个偷了女主头冠的无知小丑而已!我,枉我孤傲一世,居然,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子......”如月纠结成一团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比哭更让人悲伤的笑。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如风一般飘荡在这片飘荡着黑雪的暗灰色天际。一圈圈灰暗的积云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放佛,随时都可以将这片天地搅的粉碎。“我,死了多久了?““十三年。”
冰冷的声音,亦如七月惨白冰冷的面容。“十三年!十三年!原来,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可我怎么总觉得,自己一直都还活着呢?分明,是我自己想死的,分明,分明,是我自己想死的······”如同漩涡一般的乌黑云层里,闪现着老旧黑白电影般的一幕幕曾经。“如月,如今我们都长大了,都不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一下,理智一点,现实一点?我和你注定是不可能的了······”“为什么?为什么注定不可能?为什么?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再阻止我见你了,他已经对我投降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都消失了!为什么你突然却跟我说,跟我说不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我等了你十年!十年!这么多年,我只一心一意的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功成名就回来娶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不要我?你告诉,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嫌恶的一把推开撕扯着自己衣领的‘疯狂’女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报复的快感。“如月,当年你父亲对我做下的一切的一切,我忘不了,也不能忘。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请你祝福我,放过我吧。”
如月不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什么就看到呢?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我父亲,我父亲确实逼你出国,确实,确实对你说了些狠话。可终究,你留学的费用也都是他出的不是吗?你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活,所有的花销,全部都是他在供应啊!你······”“瞧!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我可以断绝和他的父女关系。只不过说了他一句,你就这么多话等着我。”
“我······”“总之,我,不爱你了!你,你忘了我吧!”
男人沙哑着声音,脸上瞬间布满悲伤。转身,大步的走了。那个被独自留下的女孩儿哭的站不住,蹲在冬日初雪的清冷街头,哭的像个找不到家的孤儿。“阿炫他,他其实,其实一直心里都是有你的。他只是,哎,也怪他,那时候他一个人在国外,也不知道是你爸故意的还是他真的那么倒霉,那么谨小慎微还是让人给盯上了。一天夜里,几个黑人哥们儿突然破门而入把他抢了个干干净净,还暴揍了一顿。当时要不是爱丽丝的父亲,他很有可能就活不下来了!后来,爱丽丝的父亲得了重病,临终前把爱丽丝郑重的托付给了阿炫。阿炫那人,你也是知道的,一根筋,一时心软,直接答应了······而且,而且,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跟你说。其实,让他下定决心离开你的最大原因,还并不是这个。而是,而是······而是他其实,其实生病了。是癌症,虽然现在还是在早起,可是,他不想你知道,怕你担心,更怕你会因此更加憎恨你的父亲。所以他才,表现的那么奇怪······”看着影像里那个哭到不能自已,只满心心疼那个‘傻子’的自己,如月只觉得荒唐的可笑!当年的自己,愚蠢到那样明显的谎言都不能分辨。只不管不顾的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和归给了自己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承受着自己莫名怒气的父亲。委实混、账、至、极。“哇!如月,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知道吗?那么明显的谎言,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真假的事情,居然真的能骗得了你!哎,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IQ不同常人的吗?你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吗?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我们这些‘白痴’给耍的团团转了呢?还气死了自己的亲爹!说实话,我啊,有时候还真挺佩服你的。你说,你冥顽不顾的一辈子就这么痴痴的盼着他一个,一路被人家当猴耍,还满心欢喜的配合人家!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像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一样,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你知道吗?当初阿炫让我那么骗你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真能上当。没想到啊!要么说,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他呢!”
说话的男人笑得肆意张狂,他不知道,那个满脸木然呆呆做着听众的女人,早已经破碎成了再也无法被拼凑的碎片。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女人举起手中沉重的奖杯,朝着门口的男人决然一笑,用力朝着落地窗砸了过去。厚重的奖杯带着破碎的玻璃碎片,翻滚着跌进了湖水中,溅起一片片高低不一的水花。风,吹起女人长长的发,飘飞在风里,像一只拒绝展翅的雁,直直的、撞进了那冰冷的湖水。破碎的身体凌乱的散落进了湖里,一片片的鲜红,将整片湖水染成赤色。看着那在湖水中逐渐荡漾开的深色,如月知道,那是什么。不自觉的,如月笑了。那双永不可能再流出眼泪的眼中,滚滚的涌出比眼泪还要苦涩的东西。“我信了这辈子欺我、骗我最深的那个人,爱了一个从未将我放在心上的人。所以,此生我注定不幸。又或者,因为我此生注定不幸,才会让我遇到他,让我,不顾一切的爱上他吧!”
沙哑的声音中,那一片被‘染黑’的湖水,逐渐在那团旋涡云团中,被搅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