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曼苏尔龇牙咧嘴双手握着锤矛,从上往下迅猛的一击,重重地砸在前排步兵的风筝盾上,刹那间,风筝盾上多出数道裂口,木屑飞溅,看那扭曲的样子,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损坏。 迅猛的一击从平底风筝盾上传导到卡耶塔诺的手上,让盾牌受到严重损伤的同时,也让它的主人感受到一股剧痛。卡耶塔诺发出一声仿佛被绑在案板上准备迎接死亡到来的猪一般的凄惨叫声,却依旧拼尽全力死死的顶住盾牌。在他身后的艾赫雷拉,双眼的余光越过卡耶塔诺的肩膀,瞥了一眼对方死死抓着盾牌后面金属把手的扭曲手掌,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的手废了……” 眼前的危险让艾赫雷拉感到有些许心慌,他用力地吞下一口口水,捏着超长枪的双手更为用力,他谨慎的盯着曼苏尔,瞄准着对方被锁子甲保护的脖子和没有防护的面部,等待对方准备再次挥舞起他那柄铜制锤矛的那一刻,便刺出蓄势待发的穿刺。 曼苏尔当然是不知道对方的打算的,看着卡耶塔诺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狰狞的脸庞,他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但在微笑后面却是深深的杀意。这一次,他扭动着健壮的腰,狠厉的目光越过盾牌,瞄准着卡耶塔诺戴着锅盔的头,不顾第二排的波斯重装持矛佣兵向他脖子刺来的长矛,从左往右狠狠地挥出蓄力的一击。 在“啪”的一声中,卡耶塔诺被曼苏尔的双手锤矛命中,暗金色的铜制锤矛的厚重锤头,重重地落在卡耶塔诺戴着锅盔的头颅上。挨了这一下的人绝对没有例外,在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之下,头盔下面的羊毛内衬和保护面部的锁子甲几乎没有给出任何缓冲,锅盔被轻易地砸扁,卡耶塔诺的头颅就像是用木棒砸碎的烂西瓜一般,碎骨、脑浆、鲜血、脊髓液撒在了周围人的脸上、身上,恶臭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四处弥漫,给本就满是污浊不堪的空气再度添上了一抹恶心。 “很好!”
看着形势一片大好的战局,巴塞特埃米尔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在他看来,眼前的形势一片大好,他现在也算是知道父亲的感受了,在己方的优势兵力下还能坚持这么久,甚至还能消灭自己这边那么多的中装步兵和重装步兵,而且对方队伍中拥有重型铁甲的军士也是人数众多,甚至和他的军队中的重装士兵的数量不相上下,可以看出这群拉丁人确实很有勇武,想必当他迎来成功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的队伍也有不小的损失。
“可惜,你们人数没有我们多,甚至现在已经被我们大致包围了!”看着正在摧毁敌方阵型的超重装雇佣兵们,看着地上一具具肢体不全、粉身碎骨的敌军尸体,感到口渴的巴塞特埃米尔轻佻地从一旁仆从手中夺过皮制水袋,拨开塞子,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鲜红的葡萄酒,配合着远处正面战场中随处可见的血,再看看他那陶醉的神色,就仿佛在品尝鲜血一般,让周围的人心中顿时产生些许畏惧。
“真是恶心!”艾赫雷拉轻轻地捻起肩膀上来自卡耶塔诺的充血眼球,眼球的末尾还连接着血红色的神经线。他把眼球随手一丢,随意地扫了一眼身上的短袖锁子甲,上面布满了脑浆、鲜血以及各种自己也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体液。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前方,只见拎着锤矛的曼苏尔身边又多了一个握着长柄战斧的撒拉逊超重装步兵,他们互相配合,正在和他前面的波斯重装持矛佣兵缠斗。
这个波斯重装持矛佣兵显然也是一个战技娴熟的老兵,枪棒技术也很是高超,但在两个身着两层重型甲胄、年轻力壮的军士和他们手中的双手长柄武器的攻击下,显得力不从心。 黑中带白的两鬓上已经是湿答答的一片,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饱经风霜的脸庞滑落,凹凸不平的皱纹之中的所有空隙都被汗水填满。法里博尔兹喘着粗气,面对着眼前两个神色冷峻的敌人,他不敢有一丝松懈,依旧集中全身的注意力谨慎的看着他们。 5年前,驻守在古亚兹城堡的法里博尔兹刚从埃斯凡迪亚尔埃米尔的军队退伍时,拿着埃斯凡迪亚尔埃米尔给予的高额退伍费的他是多么的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以后可以过上像农民一样的平和生活: 和大儿子法尔扎德一起种种地,去隔壁村子看望自己已经嫁人的女儿纳尔吉斯,和村子里的其他老人聊聊天,天天喝几杯麦酒也不会有贵族或者长官来骂他打他,就像最常见的大多数平民一样过完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然后在某一个白天或者夜晚,在儿女的哭声中回归真/主安拉的怀抱。 直到正式回到家中的那一刻到来前,法里博尔兹都是这么想的。为了防止未来不知何时会到来战争再次波及到他的家庭,他以退伍士兵的身份,从他的领主那儿以低价买回自己的老伙计们,让自己的孩子更好的应对领主们的征召,然而当他来到自己大儿子的家门口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真叫他大失所望:看见从军队回来的老父亲,他的大儿子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高兴的过来迎接他,而是怒斥着让他离开,认为法里博尔兹的到来破坏了他自己的生活。这自然是表面的话,深层次的意思法里博尔兹也明白:儿子已经对家产充满觊觎之心,并想要提前获得他的财产,并且没有分给弟弟尤瑟夫的打算。 本来法里博尔兹准备杀了他,但最终还是下不去手。抱着遗憾和自己剩下的所有财产,他踏上了作为雇佣兵的道路。 刚退役的那段时间,法里博尔兹的身体状态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随着岁数的增长,作为一名老人的他,体力和身子骨已经每况愈下,年轻时候留下的伤疤在影响着他,让他和年轻人们作战的能力越来越差。眼见那两个超重装步兵向他大踏步走来,他深呼吸一口气,随手丢下破损不堪的圆盾,双手握持长矛,摆好架势准备应对他们的攻击。 “去死吧!”握着长柄战斧的那个,用力举起战斧,从左往右地向法里博尔兹劈去,他以为这一斧势在必得,却看见法里博尔兹以不符合年龄的灵巧勉强避过,立刻惊的大张嘴巴。法里博尔兹双手握着长矛舞动,寒星点点,银光灿灿,目标正是他的胸口!
“叮!”长矛连续三次重重落在胸口两片札甲片重叠的位置,甲片在重力之下迅速变形,在上面击出一个不小的空洞,露出不小的缝隙。虽然没有挤开甲片刺入缝隙,但还是把埃斯凡迪亚尔吓了一大跳。
“埃斯凡迪亚尔!”曼苏尔见状,连忙呼喊持斧同伴的名字,然后高举铜制锤矛,正要给法里博尔兹的脑袋来一下,艾赫雷拉的超长枪便紧随其后。
“不!”注意到对方的攻击,曼苏尔惨叫了一声,大脑想要控制肉体向后退却,却根本来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银星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一声刺穿的声音后,曼苏尔重重的倒在地上,溅起一堆尘土,他那被超长枪刺穿的左眼依旧不断的往外流淌着脑浆和鲜血。
法里博尔兹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另一个。此时埃斯凡迪亚尔已经在撑着斧柄缓缓站起,他一个箭步冲到对方面前,双手握着长矛重重地刺进他没有防护的面部,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相对于整个战局,法里博尔兹和艾赫雷拉这里的一点优势自然是微小无比。在这群握着长柄双手武器的超重装步兵进攻之下,后方的盾墙几乎没有来得及做出足够的反抗,便被轻易地破开,大量的撒拉逊步兵从缺口涌入,后方显得岌岌可危。 巴塞特埃米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午后,太阳渐渐地落入厚实的云层之后,原本像根根金线,纵横交错的阳光,此时却逐渐变得阴暗,倒是让前面作战的士兵们感觉些许凉意。敌人的大阵已经被四面包围了,敌军的重装骑兵也已经在己方骑兵的进攻之中损失惨重,从后方发动突击的超重装步兵的战绩相当瞩目,显然,彻底歼灭这股拉丁军队只是时间的问题。巴塞特埃米尔轻轻地抚摸着下巴上的大胡子,自以为胜券在握,然而一个变数却影响了他的安排。 “马蹄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此地而来,巴塞特埃米尔皱着眉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只见一群穿着撒拉逊风格的骑兵高举着武器,呐喊着朝着此地冲来。
“那是我们的人?”巴塞特埃米尔看向一旁的古拉姆们,却看见他们惊讶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的人,他们的衣服上画着异教徒的符号!”
听到古拉姆们的话,巴塞特埃米尔这才发现他们身上的盔甲被人用红色在表面画着十字架,不由得惊讶地说道:“该死的,我刚才安排了这么多轻装骑兵去对付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突围出来了!?”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他急忙命令传令兵,要求他去叫来另一支轻装骑兵队伍前去阻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在巴塞特埃米尔的惊叫声和德拉戈斯公爵的欢呼声中,这群轻装骑兵举着钝器和战斧,从两翼重重地冲入正在摧毁后方阵线的超重装撒拉逊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