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僵着一张脸,手指忍不住摩挲过扇柄。目送谢昭昭离去之后,他冷哼了一声,“懂得自己走人了,终于不再站那一动不动哭着叫我就范了,不错!”
话落,他立即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算好好睡一觉。*谢昭昭到了海棠居的时候,陈书兰已经回去了。青苔出来说:“小姐进去就睡下了,她……或许是困了吧。”
“她没受伤吧?”
“没。”
青苔摇了摇头,“只是蹲在花丛那里等着抓蝴蝶,估摸着蹲久了所以走路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不碍事的。”
“那就好。”
谢昭昭朝里看了一眼,“叫她先睡,如果有任何情况你让人来找我。”
“是。”
青苔福了福身,“多谢七小姐。”
谢昭昭又看了陈书兰的窗子一眼,才转身离开。怕陈书兰情况不稳定,谢昭昭让红袖盯着,有事极早反应。回到望月楼拿起医药本子的时候,谢昭昭也忍不住叹气。要是冀北陈家那边早些来人就好了,把陈书兰接过去,他们自家照看,也免得在这里为难。这一个下午,谢昭昭看书都不太认真,总觉得隔一会儿海棠居那边就得出事。尤其是到用晚膳的时候,她更是毫无心思,想着是不是过去看一眼。谁知等到了亥时,海棠居都没有传来消息。谢昭昭心下狐疑,让香桂去探了探。她这一去,把红袖带了回来,“小姐放心吧,那边一切都好,陈姑娘睡醒了之后便吃饭喝药,除了有些安静,和其他时候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陈书兰自从病了之后就根本不说话,一直是安静的。谢昭昭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今日外面传来点消息,东宫那边似乎出了事。”
谢昭昭一怔,“可知道细节?”
“不知。”
红袖摇头,“只看着东宫戒严,想来是有什么要事。”
谢昭昭垂眸暗忖,难道是怀孕之事,云祁有所动作了?看着时辰已晚,也不确定那边的事情有没有彻底解决,云祁有没有空闲……所以谢昭昭也没贸然去寻他,饭看了会儿医药本子,认真做了笔记。又把自己不太懂的罗列了一些。到子时过,正要去休息,却听得门外传来轻叩之声。谢昭昭只听那节奏便知是谁。她淡笑一声,快步上前把门打开,外面的人不是云祁又是谁?云祁一身玄色束袖锦袍,束着墨玉小冠,迈步进来时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看书。”
谢昭昭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牵着他到屋中坐下。“我这才忙完,稍有空闲。”
云祁虽她到屋内坐下,温声说道:“几日没见,想的厉害,本想过来瞧瞧你就走的,谁知你倒醒着。”
谢昭昭眉眼微弯,“忙的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嗯。”
云祁点头,“已经解决了,太子妃和厌离一起。”
“如何解决的?”
当下云祁便将东宫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知谢昭昭。听闻太子妃怀孕早产,后来一尸两命,谢昭昭有些意外,但又不算太过意外。只是听闻奸夫竟然是厌离,谢昭昭皱了皱眉:“真的是他吗?”
“假的。”
云祁冷哼一声,“就算厌离愿意和太子妃有点什么,以太子妃的心性,也断然不会看上厌离一个护卫。”
“太子妃的身孕是六个月,也就是说,怀孕时间是在去年十月,水陆大会刚结束的时候。”
“她身边的嬷嬷咬死了什么都不说,有个小婢女撑不住拷打,说太子妃去年十月出去过一趟,具体见什么人便不清楚了。”
“我提前做了证据影射那奸夫与厌离有关,厌离自己做贼心虚,当场便拔剑动手,竟将事情认下,说他酒醉失控……”云祁话到此处冷笑一声,“当真是忠心护主!”
谢昭昭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让太子妃怀孕的另有其人,厌离也是那个人安排到太子殿下身边的。”
“不错。”
云祁冷冷道:“你想想父亲梅山遇刺,当时厌离正好不在身边,你再想想上元夜你躲在我床下,他刺过去的那一剑。”
“若不是你身手敏捷,恐怕非死即伤,还有梁王……他是最后一个接触梁王的人。”
“以他的身手,在旁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要梁王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谢昭昭又沉默了片刻,猜测道:“周王吗?”
“太子妃的孩子是不是周王我不确定,但厌离十有八九便是周王的人。”
云祁顿了顿,说道:“厌离愿意认那个孩子,是想将事情停在他这里。”
“当真是复杂。”
谢昭昭垂眸良久,“现在太子情况如何?”
“父亲他或许早有所觉吧。”
云祁默默片刻,叹道:“一开始十分震怒,很快就冷静下来,厌离也在父亲面前自戕了……父亲这两日心情应该不会好。”
谢昭昭也叹了口气。太子生性敦厚仁善,身边的人竟然背叛,谁能受得了?两人安静了许久之后,谢昭昭说:“那你这两日多陪伴他,时日久了能好些。”
“嗯。”
云祁垂眸,见外面天色暗沉,虽依依不舍,却也在抱了抱谢昭昭之后很快离开了。谢昭昭站在窗口瞧着云祁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目光上移看着天上的月亮。如今的京城,该除的都除了,便只剩下一个周王昏迷不醒,但左膀右臂被剪了个干净,想来也短时间内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几日之后,太子妃去世的消息传出来。怀孕以及早产一尸两命的消息被封锁的十分严密,除了要紧的人,外面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东宫对外只说太子妃是病故的。此事实是丑事,也瞒不过宣武皇帝。宣武皇帝知道后气的不轻。哪能想到一向端庄秀丽,温柔持重的太子妃竟然背地里不守妇道混淆皇家血脉。只是涉及皇家颜面,他虽恼火却到底是不能让那事情公之于众,叫皇家成为天下笑柄,但怒火难消,便斥责太子妃不敬、不孝等数桩罪责,移出皇家宗谱。甚至问罪本就境况不怎么好的太子妃母族王氏。太子妃的几个亲兄弟堂兄弟,凡是在朝为官的全部连贬数级。莫说是这一辈,怕是接连数辈人,除非踩了天大的机缘,否则都绝不可能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