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枪好是好，就是太耗费人工和材料了。”
其他工匠也附和。 燧发枪其实已经发明一百年了，但现在世界还在用火绳枪。 为什么？ 就是因为燧发枪技术不成熟，工序复杂，造价高昂。 辛弃疾凭借现代军工知识，鼓捣几年，鼓捣出燧发枪的关键技术“弹簧击锤”。 但他一个人改变了整体的工业落后现状。 工匠们都十分佩服郑克均提供的燧发枪技术。 他们都是非常成熟的枪炮工匠，但也不得不承认，郑克均要生产的这种燧发枪，世界领先。 可这不是大机器时代，是手工作坊时代。 燧发枪复杂的工艺，要造成的人力物力消耗，触目惊心。 在他们看来，光是台北一隅，绝对供养不起这样的产业。 “换句话说，主要困难就是缺资源，缺人工？”
郑克均看向陈梦纬和一众工匠。 “是。”
“如果我能解决呢？”
“恩？这能怎么解决？”
“下一个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公子能解决材料和人工的问题，那我有个大胆的提议。”
陈梦纬咳嗽一声道。 “说。”
“公子之前说，我们新北路安抚司铸造火炮以佛郎机为主，我建议改成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虽然消耗的材料比佛郎机多，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岳飞和李宝等将领纷纷点头。 显然他们很赞成陈梦纬的提议。 “不，计划不变，我新北路安抚司的炮兵部队，一定以佛郎机为主力火炮。 红夷大炮只要一百门左右。 佛朗机炮得一万门以上。 另外铸造类似虎蹲炮的小型火炮，越多越好。”
“……” 满堂鸦雀无声。 要不是说话的是郑克均，换一个人，陈梦纬和一众工匠要以为他是神经病了。 红夷大炮一百门？还‘只要’？ 疯了。 知不知道整个满清，现在也只有80门红夷大炮？ 佛朗机炮要一万门？ 就算是欧洲列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法国，普鲁士，神圣罗马帝国。 哪个国家有一万门佛郎机？ 更别说虎蹲炮了。 那玩意跟个投石机差不多，既不能炸城墙，又不能轰城门，拿来干嘛？ “妹夫，你是在开玩笑吧？ 先不说这么多炮，要消耗多少矿石和人工，制造出来也没什么用啊。 将来打满清，几十门大炮就够了。 毕竟就轰个城墙，大炮也没什么用。”
陈梦纬好心提醒郑克均。 郑克均却缓缓摇头。 “我没有开玩笑。 人工材料的问题我来解决，但大炮数量，绝不含糊。 这是军令。”
郑克均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的人，军事观念还是太保守了。 别说陈梦纬，现在的欧洲也是一个思维。 大炮机动性极差，造价高昂，还打不准。 所以不能用于野战，只能用来轰击城墙，破关毁城。 可是大约一百年后，欧洲出现了一名伟大的军事家。他创造了举世无双的炮兵战术。 大炮兵连，飞跑战术，大炮冲锋。 将大规模的炮兵部队应用于野战，不择手段增强炮兵的机动性。 以大炮开道，破阵如摧枯拉朽。 这种战术刚一出来，就震惊世界，而后数十年无敌于天下。 直到堑壕和铁丝网出现，大炮兵战术才有所收敛。 这位军事家就是拿破仑。 “好吧，只要人工和材料能解决，那生产多少炮公子说了算。”
陈梦纬感觉头都大了。 “这么说来，战船的数量，公子肯定也不打算少造吧？”
“不。”
郑克均坚决地摇头。 “如今的主流战船是帆船，动力是个很大的问题。 将来的我们，肯定会升级。 所以我不打算造太多风帆战船。 主力福船1000艘，哨船，鸟船，快船，冬船，按1:3的比例配置。”
好嘛，又是“只要”1000艘。 陈梦纬捏了捏晕胀的额头。 他真想告诉郑克均，现在整个明郑水师，一共才400艘福船。 这已经南海最强的舰队了。 满清海军正在打造，此时也不过500艘主力战船。 新北路安抚司就搞他1000艘福船，咋的？你要称霸世界啊？ “不过老洪，你得注意，所有福船要装载50门火炮。 同时你要改一下部分佛郎机的射角，改装成榴弹炮。 在每一艘福船的甲板架设四门榴弹炮。”
老洪是陈永华从东宁府调过来的最资深工匠，郑克均已经任命他为新北路安抚司的总工程师。 可是此时的老洪脸胀成猪肝色，快急哭了。 “公子，你这要求……老朽万万办不到啊。”
“为何？”
“首先，现在福船的排水量，大约600吨左右。 舰载火炮最大数量，也就30门。 如果装载多了，会影响机动性，也会影响装载士兵和其他物资。 其次，佛郎机从直射改成曲射，没多大问题。但这样一来，必然牺牲射程和威力。 海上决战，拼的就是射程和威力，否则怎么击沉敌船？ 第三，甲板装载大炮，实在没有必要，现在全世界的战船都没这么装的。 首先甲板装载的大炮不好射击目标，很容易伤到自家战船。 同时甲板也难以承受大炮的后坐力。 很可能开战不久，就洞穿了甲板。”
“是啊是啊，这都无法完成啊。”
其他工匠交头接耳，都和老洪一个看法。 要不是之前郑克均魔术一般变出那么多资源和士兵，又不费一兵一卒灭了台北外海最大的海贼势力。 他们都要以为郑克均是个文盲，搁那胡说八道了。 “如果福船用铁力木建造呢？”
郑克均突然开口道。 “啊？”
老洪一愣。 铁力木，是建造广船的材料。 广船的排水量和机动力，都远远强过福船。 大海上如果一艘广船和一艘福船相撞，福船会被撞得粉碎。 但广船这么好，为什么不是主流战船？ 因为铁力木难找啊。 因为铁力木材料稀缺，广船设计时都非常节省木材，以至于广船在大海上的平衡性远弱于福船。 这也是广船不能推广的原因。 “如果是铁力木建造福船，排水量可达1000吨，五十门舰载炮当然没问题。 甲板承受力估计也够。 但铁力木从何处供应？ 目前的广东，广西，云南，都在打仗，恐怕没人供应我们铁力木。 而且以公子预定的福船数量，都以铁力木建造，恐怕就算打通两广的商路，也无法满足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