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均也不瞒着掖着，向安妮和威尔逊详细讲解了机动炮架的作用，以及战场上可以采取何等战术，发挥它的最大威力。 两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安妮好像看外星人一般看郑克均。 外界普遍对郑克均“军事家”的头衔表示怀疑，因为新北军的大部分战役，好像都是岳飞指挥的。 可是现在安妮才发现，郑克均不但是货真价实的军事家，还是千年一遇的军事革命家。 飞炮战术一旦运用于战场，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炮战术革命。 “公子，我们英国能买新式炮架吗？”
安妮俏脸满是紧张。 “我要是不卖，就不会说了。不过你得做好准备，这东西……不便宜。”
安妮想了一下，果断地道：“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哪还顾得钱财。 只是就算有移动的大炮集群，也只是取得战场压制。 要想真正击败敌人，还是得短兵相接。 目前这方面，英荷联军依然没有优势。”
“那我再卖给你们一种新式炮弹，暴雨梨花弹。”
“是开花弹吗？这个我们也能生产。”
安妮摇摇头，表示英国不需要。 郑克均微微一笑：“我们的暴雨梨花弹，有效射程可以达到1000米，每个子炮内有800铅弹，散布可达25丈。 因为搭载了万向接头，支持低射角射击。 安妮小姐，确定不需要吗？”
“……” 安妮和威尔逊整个人都傻了。 开花弹比实心弹射程短得多，普通开花弹有效射程能有两三百米就不错了，法国研制的顶级开花弹，有效杀伤射程也只有400米。 大明的开花弹是什么鬼？1000米？那得多大威力？ 低射角平射，800铅弹散布25丈……密集的火枪阵列，要是遇到这玩意，还不一片一片死？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希腊火。 相信铁丝网在苏州的运用，你们已经知悉其威力。 可要将铁丝网发挥出最大威力，需要搭配希腊火。 只要希腊火在铁丝网周围燃起来，任法国千军万马，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此时你们再用开花弹轰击法军军阵，会发生什么？ 三百六十度转向的炮架，能随时调整射击角度，法军哪一片密集，就轰击哪个区域。 你们想想，此时此刻，会发生什么？”
铁丝网配机枪，才是人肉搅拌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种打法收割了数百万军人的性命。 但现在没有机枪，希腊火便是铁丝网最好的搭配。 而希腊火可不是把石油装在罐子里就能做出来的。 这种古希腊的炼油技术，早已失传，欧洲人根本就不会。 按历史发展，他们要在十九世纪中期，才掌握原始版的炼油技术。 精炼油技术在二十一世纪都没多少国家会。 郑克均已经下令沈括他们把改进炼油技术，提上日程。 因为炼油技术改进，会推动另一场工业革命，意义非凡。 “如此，安妮小姐觉得，英荷联军能扭转战局了吗？”
郑克均笑着看向安妮和威尔逊。 两人目光幽深，仿佛看到战场上法军惨死的场景。 “安妮多谢公子。”
安妮向郑克均深深鞠躬，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郑克均却摇头。 “先别急着谢，本督说了，本督可以看在明英友谊的份上，给予英国一定照顾。 但生意归生意，不能用着私情。 新式大炮，机动炮架，开花弹，希腊火，都很贵。 而这些东西要形成战力，买少了恐怕还不行。 安妮小姐，你们现在能拿出这么多货物来，与我们交换吗？”
安妮神色顿时灰暗下来，缓缓摇头。 短时间她到哪去筹那么多钱？ “那么……”郑克均停顿了一下：“安妮小姐刚才说，可以为扭转战局，付出一切，是认真的吗？”
安妮脸蛋瞬间通红。 “那个……是真的，不过安妮才十三岁，能不能等到安妮十四岁再……公子放心，安妮绝非言而无信之人。”
“干嘛要等到十四岁？我要这份清单上的东西，安妮小姐看看舍得不。”
郑克均刚才一边说话，一边在纸上列了一个清单，递给安妮。 安妮一愣，拿起清单从上往下扫。 只见郑克均在纸上写了一个个英国、荷兰、瑞典、丹麦等国科学家的名字，以及很多诞生于欧洲的技术。 每一个人和每一项技术，郑克均都标出了价码。 “怎么样？只要安妮小姐将这些科学家送来上海，参与我们大明的科研项目。 将这些英国皇家学会掌握的技术，过渡给我们大明。 便可以抵扣相应的价钱。 这个标价，应该还算公道吧？”
“原来你说的代价，是要科学家和科学技术？”
安妮傻了。 “不然呢？”
安妮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这次的脸红，和刚才脸红的意义完全不同。 她和威尔逊再次查看了郑克均的清单。 不得不说，这世上最重视科学的政治人物，非郑克均莫属。 以清单上的标价来看，都远远超出欧洲对科学家的雇佣价格，以及对科学技术的购买价格。 而且还承诺了这些科学家远好于欧洲的待遇，以及研发投入保障。 无论从英国国家角度，还是科学家个人角度，安妮都没有拒绝这份清单的理由。 只是……安妮是一个思想非常先进的女性。 历史上的安妮女王，比查理二世更加重视科学技术。 她在位期间，极大地改善了科学家的待遇，对科学技术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她是能看到科学技术对未来世界的影响的。 而郑克均这份清单，深深触动了她的神经。 或许，按现在的市场价格，自己答应郑克均，会受到英国民众以及查理二世的赞扬……但或许在未来，所有人都会发现，其实自己是干了一件蠢事。 这些科学家和科学技术，要是都脱离英国皇家学会，并入大明皇家学会。 那对两国的科学技术发展，会有翻天覆地的影响。 这世上除了郑克均，没有人比安妮更懂得这份清单的沉重。 可是，英国已经在悬崖边缘，岂容得安妮左思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