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照镜子,看到她这张丑陋的脸的那次。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想到她可能一辈子都要顶着这么丑陋的一张脸,她的眼泪,跟山洪倾泻似地往下掉。是景墨,他用力将她拥进怀中,他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那张丑脸上的眼泪,一遍遍对她温柔轻哄。他说,糖糖不丑的,一点儿都不丑。他还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她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原来,她在他的心中,不是最漂亮的小姑娘,而是一只令人作呕的怪物。她难过了,流泪了,他也没有温柔安慰她,而是继续说着令人心寒到浑身发抖的话。“滚!我怕再被你恶心,我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被她恶心得,隔夜饭都得吐出来啊!唐苏真的好气哦!但她此时也是真的不争气,除了哭,什么事都做不出来。一直站在一旁的罗钊,看到唐苏那张丑陋的脸上沾满了泪痕,他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试探着轻声开口,“老大,或许你们真有过一段感情,你也别对人家女孩子这么凶。”
罗钊是真的觉得自家老大有些不负责任了。两年前,他瞒天过海带着唐苏离开,找到消失已久、欠他一个人情的神医沈归为她医治。他那么做,的确救回了唐苏的性命,可也斩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在她的亲人、爱人、朋友的心中,她已经死了,一场火葬,变成了一抔骨灰,葬入黄土。他带着唐苏远走高飞,若是能够一辈子好好对她,也算是一场圆满。可世事弄人,这次他回海城,出了一场交通事故。其实,他伤得并不算太重,但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他意识力最薄弱之时,他虽然没有对景氏财团置之不理,但他带着唐苏隐匿在那江南一隅,也让景老夫人十分不满。所以,她故技重施,让曾经催眠他的那位催眠大师,又催眠了他一次。他记得,他深爱的姑娘是唐苏,他也记得,唐苏胃癌晚期,病重不治,火化,葬入黄土,却忘记了,他换了她所谓的尸体,李代桃僵,更忘记了,他们这两年的朝朝暮暮。罗钊忍不住又重重叹息了一声,老大之前学景老夫人的手段,也催眠了唐苏,让她醒来后,以为她的世界中只有他,她已经忘记了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老大现在,却对她置之不理,她有家回不得,有亲人认不得,老大让她该怎么办!罗钊试探着提醒过景墨,但景墨两年前带走唐苏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他拿不出证据,他根本就不可能信。再加上景老夫人有意无意的敲打,他也不敢,硬着头皮,一次次在他面前提这两年的事。越想越是为唐苏觉得委屈,罗钊继续硬着头皮开口,“老大,你要不好好听这位小姐解释一下,或许……”“闭嘴!”
景墨冷声将罗钊的话截断,“我心中只有糖糖!”
“罗钊,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觉得我会口味重到,碰一个恶心成这般的丑八怪?”
“呵!我就算是真脑袋被驴踢了,我也没必要找一只怪物,来膈应我自己!”
“老大,我……”“怎么,你喜欢这只怪物?”
景墨眸光愈加的寒凛,“你若喜欢,你自己养着,别让她再找我碰瓷!脏!”
罗钊哪里敢说他喜欢唐苏啊,他吓得登时就噤了声,心中却不停地在默默为自家老大哀悼。老大费了那么多力气,才终于能在江南的那座小村落跟唐小姐双宿双栖,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等他想起面前的唐小姐,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糖糖,他还不得哭死!可他能怎么办呢?提醒他,他完全就不信啊!“景墨!”
见景墨不仅各种嫌弃她,还要把她给送给别人,唐苏气得直接炸毛。和景墨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把她惯得太厉害,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了曾经饱受磨难之后的软弱,现在的她,更像是十八岁的唐苏,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景墨,你喝醉了是不是?我给你醒醒酒!”
说着,唐苏就拿起桌子上的那杯酒,尽数泼到了景墨脸上。无视他眸中的怒火,她昂着下巴,接着神气十足地开口,“景墨,今天是你不要我和昭昭,既然你不稀罕我们,我们也不要你了!”
压下喉头的哽咽,唐苏接着一字一句开口,“景墨,你别后悔!就算是你后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和昭昭,也不会再理你了!”
景墨俊脸暗沉一片,他正想狠狠教训这个满嘴谎言、胆大妄为的女人,一道带着明显的调侃的声音,就在空气中响起,“他不要你,我要你啊!”